宫廷生活场景

七八世纪长安地区的墓室壁画生动反映了贵族生活。我们看到：城阙前太子的仪仗卫队（图6-9）；唐代官员和外国使节（图6-36），与乾陵石像相应；墓道侧壁上太子的家兵在山野间奔驰（图6-7），对面的墙壁上绘有马球图。从墓道行至甬道，我们看到卫兵、宦官和侍女。这里是唐代宫廷的缩影，从侏儒到红颜不再的宫女（图6-8），墓葬中的连续壁画强化了地宫和现实宫殿间的呼应。这些壁画是唐代宫廷画家作品现存最佳佐证，有纪年且保存较好，为最上流阶层绘制，超越了下面谈到的其他唐代绘画。

懿德太子城墙前的仪仗队有步兵、骑兵和车舆（图6-9），腰佩长剑的士兵在坐骑前立正，每匹马都有马夫牵住缰绳，弓箭手身侧佩箭囊。身披红袍的文官站在后排，夹在马匹和太子车舆之间，车舆有华盖和旌旗。画面虽有重复之处，但同时存在足够的细微变化——侧视、含蓄而沉默的交流——使得整体并不呆板。画工的注意力显然放在区分叠加的人物和易混的肢体上。地面是倾斜的，似乎卫队排列在陡峭的斜坡上。还有一点要指出，后排和前排的比例等大，而没有考虑到构图会表明观者的位置。人物尺度较大，而背景中的城阙和山峦更大，画面描绘出近景和远景。

相比而言，章怀太子（李贤，卒于684年）墓道东壁的狩猎图（图6-7）画面稀疏，但更为豪迈。五名骑马者所持旌旗迎风招展，下方四名骑马者奋力疾驰。骑马者们构成的画面囊括了空白的墙壁表面，暗示他们占据和界定的真实空间。所有人物和马匹姿态各异：正侧面、四分之三侧面、正面、背面。骑马者的坐姿和持缰方式也不相同，差异产生电影般的感觉，我们仿佛正在观看人物动作的分割画面，它们展现了马匹和人物运动中的许多瞬间。狩猎场景在白墙上展开，旁边也有山峦和岩石，表明地点在太子的居所之外。对风景的描绘比不上对骑马者的关注，画面侧重动态行为，而环境是次要问题。

同一墓葬的前室有一大幅侍女壁画（图6-8）。一位身着披肩的侍女站在太子宫殿花园的小树前，画面中央，一个穿着男子服装的年轻宫女似乎正在注视树干上的蝉，被其吵闹的鸣叫所吸引。左边的第三个侍女（图中未见）抬头看飞鸟，伸出双臂，以发簪挠头。这些女子从图样中选出，通过特征和姿态达到个性化，置于简单的环境中。单独或成组的人物分布于大部分甬道和墓室墙壁。这些侍女和宦官当然不是有身份或有名姓的人物，而是权贵身份的修饰，标示墓主在皇室血统中的地位。在等级较低的墓葬中，侍从的数目也相应减少，这样的例证很多，可以推测皇帝的陵墓中应有更多侍从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