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绿洲
学习交流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可以改变我一生的人,他叫阿凡提?库马。阿凡提是个亚洲绅士,二十四岁了,相当成熟,看上去就像是丹尼?戴维多笔下的人物——矮小,结实,秃顶,但鬓角的头发却是又卷又密,脸庞很大,脸上的皮肤是古铜色的,总是挂着微笑,眼里闪着热情的光。
阿凡提总是坐在教室的后排,上课前几周,他总是最晚进教室,又最先离开。“他是什么人呀?”我们都很好奇。我们只知道,他不爱说话,但总是面带微笑。实际上,他的笑容从来没有消失过,就好像他一直在默默地想着好笑的事情。
从第一眼看到阿凡提开始,我就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我觉得我好像已经认识了他似的。看到他,我就有种说不清楚的熟悉的感觉。我还记得,当时我?和他说话,但我太紧张了,不敢靠近他。这种感觉在我是很少见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们的第一次交谈。我问他为什么选择这门课程,他回答说“当然是为了和你相遇” 。他的笑容真的很有感染力。
此后,我们经常一起喝咖啡。我问他问题,他会绕着弯子回答我。有一天我问他:“你是干什么的?”“学瑜伽的。”他回答说。“学什么的?”我又问。“学瑜伽的。”他说。“啊,你是说简?芳达?”好在我们都很欣赏各自的幽默。很快,另一个学生费尔也加入了我们,和我们一同喝咖啡,我们开始不分彼此了。
阿凡提就像是刚刚从喜马拉?的某个山洞或者某个秘密的僧院里出来的人。我总会想象他满怀喜悦坐在那里沉思的情景。在他之前,我从未见过谁可以时时处处都快乐,而且还能认识到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之后的几个月中,他认真而且热心地与我和费尔谈论瑜伽、玄学、智慧,以及哲学中更具启发效果的派别,交谈中,他那种内心的自我认知感染了我们,我们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你们所学的一直都是关于自我,或者说是关于低层次自我的哲学。”阿凡提解释说,“这样的哲学深陷于孤立、恐惧和痛苦的泥淖。如果你们愿意学,我可以教给你们另一种哲学,它是一个整体,是关于高层?的自我的,它会指导你们如何让内心的喜悦再次光耀整个世界。”我是和阿凡提在一起之后才第一次关注快乐的,是阿凡提让我明白,快乐并不仅仅意味着没有痛苦,
真正的快乐是一种内在的力量,浑然天成,能抚平创伤,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阿凡提和所有的大师一样,都喜欢讲故事。有一次,他给我讲了两只鸟的故事,这个故事出自古印度的一本经书,名叫《奥义书》。书中写道:
从不分离的两只鸟,
在同一棵树上栖息。
一只吃水果,
另一只在一旁看。
第一只是自我,
感受着尘世的欢娱和痛苦;
? 第二只是大我,
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请你将这两只鸟想象成两种意念,在你心灵的天空中翱翔。”阿凡提说,“第一只鸟,也就是自我,其实就是你的自我意识。它想要快乐,所以它告诉你,寻遍了整个世界也要找到它。第二只鸟,也就是大我,其实就是你的精神世界。它懂得快乐,所以它告诉你,你已经快乐了,快乐是与生俱来的,你曾梦想过的种种快乐此刻正在你的心中栖息。”
“大我如同沙漠绿洲,充满了喜悦和平静。”阿凡提说。神圣的现在、获得即刻安宁和喜悦的潜力就栖息于此。在阿凡提的指点下,我进入了东西方文学?世界,一心希望进一步理解自我和大我的概念。这个词还有很多别称,我将其中一部分列在表A中。
多年后的今天,我将“大我”理解为“不受束缚的自我”——就是隐藏在个人经历、束缚条件、学历限制、社会角色表面形象、防御心理、疑虑以及恐惧的面具之后的那个自我。这个“不受束缚的自我”就是你的原初状态,从未被外在世界所触及,因此完完全全是平静的,完整的。那才是真正的你,而不是你的家长、老师、朋友、爱人或其他人,最主要的是你自己,所希望看到的你。
“不受束缚的自我”是内心的平静,可以用三个词来概括。这三个?是一、完整;二、爱;三、快乐。东方神秘主义者把“不受束缚的自我”称做“不经雕琢的思想”。其他的别称还有禅学中的“本来面目”,佛教中的“极乐”,北欧的“自由精神”,道家的“内心的微笑”,还有基督神秘主义者的“心灵的伊甸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