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正准备开始减压诊所新一轮的诊疗,我决定要尝试一种全新的疗法。屋子里挤满了人。三十个人正聊着天,喝着茶,等着我开始。“大家好,欢迎光临减压诊所。上次见面后的一周,你们过得好吗?”我问道。有人说:“还行。”另一个人说:“还不错。谢谢你。”后排又传出一个声音:“啊,没发生什么坏事。”哦,对了,这个开场白可不是我说的新疗法,新的疗法下面才开始。
“我想请你们给大家讲讲,这不错的一周你们是怎么度过的。”我说。然后,我让所有人都站起来,向他们解释说,我希望大家能一对一地谈话,与别人分享过去七天的好消息或者快乐的事情。唯一的规则就是,对不同的人要讲不同的好消息。
我发觉自己正在向他们解释一个游戏的规则,大部分人都屏住了呼吸。屋子里的气氛很紧张,人们不自然地笑着,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还不断叫着“啊,上帝!”“我的主啊!”还有“上帝,救救我们吧!”“什么,你是说要讲上礼拜发生的二十件好事?”有人问道。“是啊,要说出能让你笑的事情,或者能让你精神振奋的,能让你感觉好的,或者你很感激的,至少二十件。”我解释说。“但是,如果一件都说不出来呢?”有人问。“先试试看吧,试了才会知道。”我说。
我让他们做的事情很简单,却很重要。许多诊所的第一个治疗环节似乎都自动变成坏消息、挫折和新问题的讨论会。他们从来都不谈好消息,不谈他们取得的进步。而现在,我知道我的病人们正从我们的聚会中获益。其实过去几年,减压诊所因其对病人的支持和帮助而闻名全国。
回顾过去,我终于明白,以前我们好像都一致服从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谈问题。我自己参加心理学和心理疗法培训的时候,也总是把快乐和爱放在后面,而现在,我们心里充斥着问题,而且还习以为常了。更糟糕的是,有时我还发现,我们小组里有些人居然还在比较上一周谁过得最差。
我们好像在用我们所经历的痛苦来证明人生的价值,这不但可悲,而且可怕。在我们的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套“要素系统”,例如,头痛五要素,周期性偏头痛十要素,抑郁十五要素,焦虑七要素,焦虑恐惧症二十要素!要素越多,重要性越明显,在小组里说话的时间也最多。
为了公平起见,假设我们只干别人让我们干的事情,就是只谈论问题。心理学不就是关于问题的吗?大家都不太愿意谈论快乐。诊所潜规则就是: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请说出来;如果你很快乐,那就什么也不要说。快乐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人说过允许你快乐。
现在,每个人都在讲好事,这是史无前例的。现在,我把好消息游戏称做“祝福游戏”。这个游戏结束时,整个群体的精力都转移了。每个人都如同阳光,他们发出的温暖和快乐填满了整个屋子。只有一两个人觉得这个游戏没法做,但是大部分人都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的生活中有这么多好事情。
大家都自觉地将游戏结果反馈给我。“太棒了!”有人这样评价。“谢谢!”另有人这样说。“太好了!”还有人这样称赞。有位女士站起来说:“你们告诉我的好消息帮助我想起了被我忘掉或者忽略的所有好事情。”另一位女士说:“这一周我过得比我认识到的要好得多。”之后有一段时间的自然停顿,随后,一位老先生说话了。他叫格兰汉姆,在诊所,他以他简单的智慧著称。他说:“我突然想到,也许我们所有人都比自己认为的更快乐,更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