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晓旖失踪的消息,传到茂华小区是中午一点多,天晴在洗碗。
蒲家门铃响时,外婆通过猫眼一看,紧急召唤外公,以为来了个讨饭婆。
外公一看来人还背着孩子,急呼天晴来看。正在厨房洗碗的天晴,一看大惊:“啊!暖被!”
门一开,暖被颓然倒入。暖被头发纷乱,汗流浃背,脸上还带着孩子小牙印血痕。暖被一进屋就瘫在玄关,眼泪也淌了下来。孩子大声报告:“我妈妈跑掉啦!我妈妈找不到啦!”
暖被疲倦不堪,说:“今天她第二床手术,可是她,一大早就失踪了。”
天晴说:“你们不是都在医院吗?”
暖被说:“从卫生间出来后,她说到公共阳台上透透气,结果就再没回来,随身的小包也不见了,电话也关机。大家到处找,怕她寻短见。她妈妈人生地不熟,也在到处找 ……”
外公外婆一脸困惑,天晴赶紧做了介绍。外公外婆听明白,赶紧让水让座。
悾悾说:“奶奶我还没有吃饭……我饿死了……”
天晴不便做主地看着外婆,外婆说:“哦,哦,奶奶有饭!有有有!”
饭和方便面都来了,暖被却一点也吃不下。她看着天晴,眼圈阵阵发红。
天晴过去抱住她的肩膀,暖被的泪水掉了下来,她小声地说:“我感觉不好,她
可能已经……”
几个大人互相看着,外公拿起电话报了警。天晴想想又给小灯打电话:“小灯!暖被的东家失踪了,可能寻短见了!你不是说谭家人都对你不错吗?你就借个车吧,这样找人方便些!”
真是病急乱投医,脑子一贯聪明清爽的小保姆天晴,也违反了保姆宝典禁条:不能擅用东家贵重物品。而新保姆小灯,虽然面有难色,但自我感觉良好,好大喜功的个性,使她还是勇于冒险,她将为她的虚荣付出代价。
她说:“那我去问问阿仔吧,我自己是不能去找人的,我要带堂堂。”
天晴说:“没让你找。快点快点!”
谭家司机阿仔满手泥土地在侍弄花草,穿着睡衣的小灯过来。“阿仔哥,你没午睡啊?”阿仔说:“我翻一下土,昨天只搞完一半。”
小灯说:“阿仔哥,求你帮个忙。快帮我去救人吧,有个朋友在寻死!”
阿仔吃惊地说:“寻死?在哪儿?”
小灯说:“不知道呀,所以想请你帮忙去找,开车去。”
阿仔说:“开车?你以为我是东家啊!我可不敢!”
小灯说:“你见死不救啊。我还以为你最仗义了!”
阿仔说:“三老板同意也行,他自己也有车啊,你去问问。他还在外面!”
小灯说:“真的?你电话给我。”
小灯在电话里惊惊咋咋、娇滴滴地跟谭老三说了一通。很快就把电话骄傲地递给阿仔,“你接!”知道三老板同意了,小灯感到很有面子,很满足。阿仔琢磨而慎重的眼光,也证明了她对三老板的特殊影响力。
晓旖就在海西跨海大桥的出租车里。行至桥顶,晓旖要下车。的哥告诉她,大桥上不得停车,也不能步行。晓旖说:“停不停?不停我就跳!”说着她拉开车门,的哥吓得只好停了下来。
晓旖扔给司机一百元摔上车门,慢慢往桥边而去。桥上风很大,晓旖米色的风衣飞舞起来,的哥能看见她里面的条纹病号服。的哥喊:“嗨,找你钱!”晓旖置若罔闻。的哥怕监控探头,不敢久停,车慢慢开下了桥。有人上车,的士缓缓离远,但这个的哥到底不放心,还是打电话报了警。
[4]
在《海西晨报》附近,渔夫酱油水海鲜店,夏星光和几个好友正在吃中饭,
桌上两瓶啤酒。夏星光手机响了。
夏星光说:“哪里?跨海大桥?”夏星光站了起来,“一个女的。好的。线索人电话发我手机。我这就过去!”
夏星光大步跑出,奔向一辆破吉普。
穿着风衣的晓旖,站在桥中白色的粗钢索边。海风吹起她纷乱的长发,风衣里面臃肿的病号服也不时醒目地露出来。
夏星光把车子停在跨海大桥的紧急停车带上,向晓旖走去。出现场经验丰富的记者夏星光,借着身上的酒气,还没走近晓旖,就递了块口香糖给她,晓旖不理睬。
夏星光说:“我没喝多,我只是想吹吹风。你喝多了吗?”
晓旖虽然没有理他,但显然放松了。
夏星光说:“这个桥,交警是不允许我们站的,他们吓唬我们说,掉下去,
海浪下面全是尖尖的礁石,会碎尸万段。”夏星光夸张地打了个酒嗝,“我经常在这儿。摄影大师知道吗?就这个位置,呃,我拍过很多照片。噢,这桥造得不稳,我有点想吐。”
晓旖厌恶地转身,但对夏星光已经完全不设防。夏星光突然拍了她一张,她正要发火,夏星光却低头看着自己的镜头向她走近。“太美啦!噢,真了不起。可惜我有朋友要来了,不然我能帮你多拍几张 ……呃!”
晓旖冷漠地看了镜头里的自己。
夏星光说:“我要走了。你真是个天生的模特,你看那眼睛,内涵多么丰富——”
晓旖说:“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