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装蒜了。‘连你妹妹都忘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在电话中你也故意提起我的家乡试探我。那时你已知道我丧失记忆了。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里村垂着脸,满头大汗。
“请原谅我,是野本专务叫我这么做的。”
野本吗?那个在电话中交谈过,不似善类的男人。
他缓缓下了凳子,里村急忙仰起脸。
“店长,请你快去道歉,我也会……”
他置之不理,径自把头探进吧台内问话。
“有后门吗?”
女人无言地摇头。
里村抓着他的手臂。
“己经太迟了,店长!请你老实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他抄起眼前的冰锥,毫不迟疑地挥下去。里村慌忙想抽手,但已来不及,冰锥贯穿里村的手背,就这么竖直插在吧台上。
里村惨叫一声,身体僵硬。剧痛令里村连话都说不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原本在吧台下蹲着的女人反弹似的跳起来,背部紧贴着酒柜。
“你好大的胆子,敢出卖我。”
他瞪着里村,拔起冰锥。
里村再次惨叫,随即滑落瘫倒在吧台前狭窄的地面上。他把冰锥藏进外套袖口内,静静地背过身。
里村哭叫着:“店长!”
他头也不回地径自穿过那两个醉得一塌糊涂趴在吧台上打磕睡的酒客。
走出店外,他背靠着关闭的店门伫立。
电线杆后面有一人。
竖立在路边的广告看板后面有一人。
往车站的便道旁的路灯那边有两人。
他被彻底包围了。他感到冷冽的怒意从胃部底层渗出,与以往一样,他还是不觉得害怕。
他静静吐出一口气,朝车站的反方向迈步走去。背后有鞋音逼近,如果这条路有横巷他便会立刻冲进去,可惜看来是无路可逃。
前方的黑暗处有人影晃动,他停下脚步,看来不战而逃已是不可能的事。他把弯着的手肘一伸,冰锥从袖内滑落手中。要用这玩意儿以寡击众很困难,只好设法吓退对方,趁机杀出一条血路。
他猛然朝柏油路面一蹬,往电线杆冲去,站在电线杆后面的男人慌忙中试图迎击。他轻巧地躲开对方戳来的刀子,把冰锥往对方的上臂一插,对方顿时发出悲凄的哀叫声。
这时他一个转身,一头对着攻来的人群中央冲去。听到同伙的哀号,那群人一瞬间脚步游移,反射性地往两边闪去。他挥舞着冰锥穿过人群。成功了,他想。
霎时,站在稍远处的一个男人把路边的塑料垃圾桶朝他踢来,就像是瞄准好似的撞上了他刚踏出的脚。他失去重心,身体歪斜,尽管勉强稳住没扑倒,但已失去平衡。他还来不及重新站好,一个人已扑上他的背。他被压倒在柏油路面上,手腕被人踩住,冰锥脱手而飞。他还来不及起身就被人按住四肢,一把拽起,身体浮到半空中,脑袋被套上类似袋子的东西,下一瞬间头部遭到重击,逐渐失去意识。在昏迷之前,短短几分之一秒的电光火石间,他觉得自己恢复了记忆。
然而记忆立刻又遁入暗黑的幽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