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图的距离遥不可及,心灵的距离只在一念之间。四川盆地与喜马拉雅毕竟流动的是两种不同的空气,我在喜马拉雅的时候只知道埋头苦写,思想就像雪一样纯净,到了四川盆地的中心成都,商业气息不断轻轻吹拂着我的思维,即使是单纯的文学精神到了繁华的都市也要经受市场经济的一番检验。许多单位邀请我写台本或晚会撰稿,讲究的是速度、质量与经济挂钩。这是置身喜马拉雅多年以后的我突然降临一个新环境后猛然增加了生存意识。只顾一味地写作,不懂得投放市场,也是一种失败,文学与人的生存面临着同等的尴尬。
那阵子,我们常在窄巷子里喝廉价的茶,聊文学的天和地。谈到自费出书,名声在外的作家们一听就发笑。他们不屑道:那样的书给谁看?废纸一堆!
我眼前一纸苍凉,两手苍茫。在我眼里,他们今天虽然有名了,可对于自己曾经不如意的生活经历还记得多少呢?刚好那阵子媒介在爆炒某某少数民族作家拿了茅盾文学奖,作家呼唤经纪人,而且这样的经纪人要既懂文学又会操纵市场。我想,如果真能那样当是一件好事。作家的职责主要是思考和写作,不应该沾染太多的商品概念,但事实并非如此。
许多出版社从不管写作者写得有多么的好,它们只注重实效创收,只能让市场来检验你的水准,因此看上去不老的张悦然把自己的书名弄得十分沉重:《是你来检阅我的忧伤了吗》。这让纯粹的写作者十分被动,更何况中国的文学市场一直处于不景气状态,嫩青青的小鬼们一个个变着戏法要当文坛的家,国外引进版的小资写作误导阅读时尚,中国大部分作家的散文在书城里从来都只当小摆设,冲在抢眼位置的常常是书名不甘清静的长篇小说。甚至许多不分结构、不讲故事、通篇情绪化文字的书被标榜为美女作家或身体写作,包括“上半身”“下半身”“胸口”等标志性的最新长篇小说。走进书城感觉像是走进了菜市场。一些本身文学品格不错的散文作家的散文集虽然出版发行了,但印数却少得可怜。
半年过去,我的书稿在没有得到任何出版社答复出版的消息后,被我一位年长的文友送到了成都一家出版社。
这位文友在成都人缘不错,当时他正策划一套散文丛书,所以把我的书列入其中。当我拿到校样时,才发现那仍是自费出书的一个圈套,出版社是在变相地出卖书号,而且当时已经有人替我交了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