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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学校离他曾经的师大极远。每个周末,我坐14路倒5路车来找同学,师大有我的同学,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三号食堂,我听他说过,是他常常去的食堂。
彼时,我上大一,他已新婚,二十三岁,他已经为人夫。
我寄明信片给他,一张,又一张,没有留地址,我用左手写的字,之所以没有留地址,是因为,一怕他知道是我不回,二怕他左4有一种爱使人泪流满面右为难。
一次次,我告诉自己忘掉他,但我一次次否定自己,我忘不掉,那流年岁月中的点点滴滴已深入我骨髓,梦里曾几度与他相随,他仍旧是那翩翩美少年,我的初恋,是一个人的事情。
我不知寄过多少张明信片给他,大三时,有同学说:“他有了一个女儿。”大四时,我知道他不再教课,做了教导主任。之后,我毕业去了南方,与他音尘永绝,我知道,注定,他会是我的伤,我的痛。那么让我远远走开,去疗伤吧!
二十二岁,我遇到林琅。
那天我醉倒在深圳街头,他背着我回家,间我:“你的爱为什么让你伤得这样重?”我放声大哭,从此决定,放弃,因为我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我想,应该散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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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夏天,有人组织毕业十年聚会。
彼时,我是深圳一家公司的主管,穿时装,用粉底,不再是那个白衣白裙的少女。
我是最后一个到的,上到二楼时,我听到后面有人喊我。
“田小楼!”
回过头去,我看到了他。
三十三岁的他,胖了,头发少了,他的笑容不再干净……但我的心,是那样柔软脆弱,如被弹片击中,哗啦啦,散作一堆。
“白老师。”我的声音有一丝丝颤抖。一切都如同十年前,班长起着我的哄,说:“谁暗恋过你,你就要和谁喝酒。”
“好,好,好。”我答应着。一杯杯喝过去,半个小时之内,我醉倒了,一个人跑到卫生间吐。走出卫生间,后面,又飘来一个人影。
“田小楼,”他叫我,“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震得差点晃倒。
我哭了,多少年的委屈,多少年的压抑,直到哽咽,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肩:“哭吧哭吧,我知道你的心情,可那时你是我的学生,后来,我想,也许,你只是一时的感觉吧。”
“不不,不要再说了……”我在心里呐喊着,只想时光如果能够倒流多好。
电话响了,是我的恋人,他说:“北方天气凉,多穿衣。”
“好。”我说。
猛然间,我知道我是谁了,我是那个订了婚纱的女孩子,我的梦里,已经没有他了。
第二天,我早早离去,没有与他说再见。回到家里,我打开一个纸包,那里面,包着我认为最无价的东西。
是那块白手帕。
多少年来,我一直不曾打开,在打开的瞬间,我呆了。
手帕不再是当年的手帕,它掉色了,很斑驳的颜色,它皱巴巴地在我的手上,如受了委屈的孩子,那么无助,那么难看。我的眼泪再次落到了上面,一滴,又一滴。
我突然掩面,我爱过他吗?我爱的,只是青葱年华中的自己啊,我怀念和不能忘记的,只是那一段有着青涩味道而不再来的光阴啊。
又是九月,我打开窗子,一朵朵黄花飘落,一片片树叶凋零。我知道自己内心,已然禅意芬芳,那是放下,不是舍弃,丽是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