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上气氛庄严,主席台上坐着省里的主要领导,纭纭诸公,衣冠楚楚,像太阳底下的肥皂泡一样明亮。
主席台背后是一丛盆栽的凤尾竹,柔和的枝条,烘托着会标。主席台前面花团锦簇,一排红花,灿烂地张扬着笑脸,大片的绿叶簇拥着,心甘情愿地扶持着。
室外风雨交加,室内庄严肃穆。下午,听取省人大主任孔中原的主题报告。
宽敞气派的省人大大会堂,所有的窗户都关闭着。高旷的穹顶上,分布着繁星一样的照明灯。
开会,就是一台戏。台上台下,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博如认为,开会是一种休息,到省里开会,目的无外乎四句话:认认人儿,上上门儿,学学词儿,养养神儿。
但是,这次来开会,心情并不轻松。
台上,人大主任孔中原正在念报告。他戴着老花镜,念着念着,他就低低头,看看人。
身边一个人,刚从洗手间回到座位上,他翻了翻材料,问博如:"他念到哪里了?"
"念到第三部分第四条的第五小点。"
这时,主席台上的孔主任咳嗽起来。"吭吭吭"地咳个不停。"社会主义--吭吭--初级--吭吭,阶,吭,阶段……"
报告被读破了,会场气氛也完全被读破,一阵声浪在会场上浮起。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却无从下手。
"对不起,有点感冒。"孔主任喝了口水说,"吭吭吭"。
主持人适时地宣布:"休会十五分钟,大家不要离开会场。就在会场看材料。"
博如一直没有看孔主任的报告。他常常是漫不经心地写着,写个不停。别人都说:"李博如开会态度认真,谦虚,勤勉,总是在记笔记。什么人的话他都记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博如笑笑。
其实,他是在写自己的东西。有时候写些小诗、小散文、小杂感。有时候,他干脆默写古诗文,或者默写英文单词短语。他在玩弄更有灵气的辞藻。在与古人对话,与老外交心。在温习、反刍、品味自己肚子里的知识。
今天,他不再闲适的文字,而是在做庙堂文章。他一直在写一份自己的材料,关于楚州市防汛工作的方案。
帘外雨声潺潺,提醒着他,治水,是他的首要任务。
大禹是治水起家,然后,凭借治水的功绩,把虞舜赶下台。他创立的体制,在中国影响了几千年。
古人造字有点怪。治国的治,为什么用水字旁呢?可能古人治国理政,离不开水。左边是个水,右边是个台。你在台上时,眼睛要始终盯着这个水。
后来讲到法治和法制的区别,也有人认为,这是治国理念的不同。法治,还是用水性,柔性;法制,则用刀锋,刚性。
在楚州市当领导,首先不是治人治法,不是治穷治愚,而是治水!水患,是楚州一百四十万人民的心腹大患。这是特殊的环境气候和地貌特征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