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战犯大家庭”——巢鸭监狱(2)

大遣返 作者:梅桑榆


9时30分,战犯们纷纷走出囚室,在院内散步,只要不站在一起长谈,讲话一般是自由的。监狱内有日文与英文的报纸,以及经过美军检查过的日文书籍,并且有每周一期的美国杂志《生活》、《读者文摘》等,战犯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阅读兴趣,随便领取阅览,但收音机是禁止收听的。

11时30分开午饭。战犯们每人领到一份配有丰富菜肴的杂锦饭,比普通百姓吃的那种只有两根萝卜的杂锦饭不知要好多少倍。

饭后的时间,战犯们可以写信读书。信可以每星期寄出一次。家属来信的次数不受限制。除了美军供给的食品和日常用品外,家属可以将书籍衣服等送进监狱。

下午5时的晚餐,吃得是米饭,除了多种荤素菜、水果之外,还有日本人爱吃的生鱼片。饭后供应红茶和清茶。

战犯们晚上唱歌和奏乐,一些囚室里的人轮流唱歌,一曲唱罢,其他囚室的人一齐鼓掌。二楼时有口琴声悠扬传出。因此巢鸭监狱一到晚上,就像举行联欢会似的,变得十分热闹。

同是战犯,但由于性格气质的不同,其精神面貌也不一样。皇族梨本宫守正始终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并常与美军看守开玩笑说:

“你们要对我尊敬一些,我可不是一般人物,我是作为皇族的代表到这里来的!”

《读卖新闻》社长正力松太郎仍对文学怀有浓厚的兴趣,他整日默默无言,在囚室一角潜心阅读《夏目漱石全集》;荒木贞夫表现出超然的态度,好像不是坐监狱,而是来“巢鸭”修道;有马赖宁则总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井野硕哉以开玩笑的口气安慰他说:

“喂,听天由命吧,反正就这么回事,胜者王侯,败者贼嘛。”

松本广正则幽默地说:

“巢鸭监狱是我任法务大臣时建造的。早知有今日,我无论如何要把它建造的好一些,搞几个高级套房,以供我等享用。”

岸信介、重光葵则从不与别人插科打诨,每日靠吟诗作赋打发时光。

松井石根与大川周明同居一室。这个南京大屠杀的元凶,显得很超然,他经常向大川讲授有关汉诗的启蒙知识,还饶有兴味地给他朗诵了攻占南京时所作的七绝一首:“悬军奉节半星霜,圣业未成战血腥。何乳生还老瘦骨,残骸誓欲报英灵。”他早就信佛,侵略中国之初,他就带着一尊观音菩萨像出征,如今,他又在囚室墙上挂了一幅观音菩萨像,每天早晚在像前双手合十,祈祷礼拜,诵读《般若心经》和《观音经》。他自知双手沾满血腥,既然已不得不放下屠刀,便想捧起佛经,立地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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