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兄弟黑三.滕洋(1)

我最闪亮 作者:水格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毛分了杈的大黄狗,村子里的人都叫它“小黄”,因为它从很小的时候就是一只黄狗,同样,它也是从很小的时候被取了名字。那时候它远没来得及长成现在这样一只体形肥硕的大黄狗,而人们就依照惯性叫它“小黄”。有一天,小黄拖着它肥大的肚子去逛街,它经过一个屠宰市场,看见刘婆婆牵着自家的阿花来找朱屠户,刘婆婆央朱屠户帮她把狗杀了因为她儿子得了邪病得喝狗血,朱屠户就说你放这我忙完了就给你杀,杀好了给你送过去。刘婆婆就走了。朱屠户也去招待他的客人,阿黄走过去咬断了拴着阿花的绳子,两只狗一起逃走了。

你猜,阿黄救了阿花之后,阿花跟阿黄说什么?

这是在我和黑三蹲在六中门口等人的时候他给我猜的一个谜。黑三上个礼拜被六中的人给黑了,其实属于帮派斗争,黑三也不过是待人受过,我们三中和他们六中的梁子是打“文革”武斗的时候就结下的,每年的学生都在换,但代代传承的梁子没有换,打个比方,A和B打架,B的朋友b来帮B,结果A把B和b都办了,这样b就跟A结了新的无关B的梁子,而A也会有朋友a,b再有他的朋友……于是这个梁子就在两拨人中广为流传,历久弥新,黑三作为一个b,而我作为一个b的朋友,就是这么牵扯进来的。

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小黄对阿花说了什么,我正要问黑三谜底的时候,黑三站了起来,我看见上周绊了黑三一脚导致他摔在地上磕掉了半颗门牙的那个小子大摇大摆地出来了。我和黑三尾随他走到一个胡同,一左一右把那小子架起来,事情进展得出奇顺利,我们把那个小子胖揍一顿,黑三还不忘把他的脑袋在马路牙子上磕一磕,报那一牙之仇。因为这个过程劳神耗时,所以等我跟黑三办完事后,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小黄和阿花。我沉迷于自己的英雄主义情节里无法自拔。

我和黑三,就是你们所有好学生会嗤之以鼻的一代城市淤血,通常,你们称我们为“混混”、“流氓”、“瘪三”。同时,你们又害怕我们,生怕口袋里的零用钱某一天被我们敲诈勒索去,有时,你们希望我们能成为另一种强有力的规则执行者,比如你们的女朋友被挖了墙角,或者你们和另一个人因为某些事扯了皮,你们都是叫我们这些人来进行所谓的私下了结。这样,你们还他妈叫我们“城市栓塞”?!

猜。我和黑三打完架该去干什么了?对,我们去吃饭了,打架是件伤元气的事:首先,你要集中注意力于敌人要害又不能被敌人看准自己的要害。其次,你要全力攻击又得全力躲避敌人攻击,所以,每次不论是给别人松了骨头还是被别人松了骨头,我和黑三都去大吃一顿。

我们两个人总是闷不吭声地吃饭,他要一份牛肉面,我要一份排骨面,然后不停地添直到撑得快要冒出来看见饭店的菜牌都要吐为止。

黑三放下筷子,眼睛亮晶晶地:“走,网吧。”这也是每晚的必修项目:我们用从被修理对象身上搜刮来的血汗钱,他打魔兽,我看电影。黑三为此常取笑我是一个有文艺气质的流氓,我就不明白了看个电影怎么就文艺气质了。我反击黑三说他每次打完人一定纳闷怎么没有掉下装备。但无论怎样,这个夜晚还得是这样度过,那天那个与以往的并没有不同。

早晨的时候,空气好得让人感动:你甚至疑心我们还停留在农耕时代,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工业生产。我和黑三就是在这种感动人的空气里,突然冒出了感人的念头:不如,去上个课吧。老逃课也不好,总是不能知道最近学校又在搞什么严打活动,毕竟年级主任不会每次好心地给我们这样的人群发个短信通知学校最近查考勤搞不好要开除一部分学生抽空回来上课云云。尽管,我们出生入死某部分也是维护学校的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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