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晃荡到学校准备在教室里补个觉,这个时候班主任满面愁容地走了进来,他看见我和黑三,怔了一下说:“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们就推推搡搡地去了:被班主任叫办公室就跟拿喷水枪抢银行一样,虽然形式花里胡哨的,实质上不构成任何威胁。
办公室里,班主任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昨天,有个六中的学生被咱们学校的人打了。”
娘的,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老师您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们,像打架这种闲事您还是睁只眼闭只眼比较好。
“你们谁打的?”班主任突然声色俱厉。
“我打的。”黑三说。
这个时候我很礼貌地保持了沉默,这种事情按规矩是该黑三扛的,因为是他的梁子,我不过是个帮忙的,如果我也傻乎乎地插了嘴,传出去黑三是很没有面子的。
“你打了没有?”班主任看着我。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我只是踹了黑脚。
“那你出去吧。”
我转身出了办公室,就在办公室的门关上的那刹那,我依稀听见班主任对黑三说:“那个学生现在在危重病房昏迷不醒,还没脱离危险。”
我恍惚觉得事情仿佛不如以前的那么多次那样简单……
一个上午,我都坐立不安,黑三一直没有回来,一种无形的恐惧在我的心头形成薄膜一样的东西,它包着我的心脏甚至让我呼吸困难,好像有种大难临头的惊恐。但凡我和黑三打架的事,大多没有什么后续报道,顶多是等着哪天被人直接拖到胡同里一通暴捶,就知道这是以前哪位修理过的神仙显灵了,但是像这次这样即刻奏效的架我还是头一次经历,毕竟我是处于这个你们所认为的“校园黑社会”的下层组织中,大风大浪的事情还是经得少。我借故从办公室门口经过多次,妄图从它始终虚掩的门里探听点虚实,但是一上午我去了六次厕所打了七次水找了五次人甚至还去问了物理老师一个好死不死的力学题,依然没有一点进展。班主任和黑三都不见了,谜一般“嘭”的一下蒸发了。
这让我几乎错觉:也许根本就没有打架这回事,一定是今天早晨我从家吃饱了饭出来实在无处可去就来上学了,而黑三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于是我放学的时候照常回家,就在我随着人流往外面走的时候,我看见了一群穿六中校服的人:这些人应该是冲我来的。要不说没有点职业敏感,是不适合混帮派的,打架也是需要灵感的,如果一个人已经迟钝到连对手来寻仇都感觉不出来的地步,那还混什么校园帮派呢,混学生会吧,干得好还能拿个三好学生证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