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多么的羡慕许珠,有个正常的家。
而许珠,却是羡慕秦如眷的,因为秦如眷漂亮,她瘦且高,她又转又酷又胆大,她身边总是有很多男生围绕,可以做很多许珠不敢做的事情。
那一锅落在地上的煳饭,秦如眷轻轻地用手将饭从地上捧起来,放在碗里,将上面的好的干净的饭放到秦荷的碗里,重新生了炉子做了一份青菜和辣椒煮的酸辣汤,让秦荷吃。
她则拿着小铁锤,坐在一旁,将被秦荷摔瘪了的压力锅敲敲打打,家里就这个压力锅还能用些日子,要是坏了,就没法做饭了。她对未来的生活,忧心忡忡,秦荷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简直是没一刻能停得下来,闹个不停,不是唱曲子就是呼天喊地地叫唤着白哥,一声声叫着,像是女鬼的声音。
这个楼里很多人都因此搬走了,留下的,也都习惯了,也不忍心去责怪什么,平时能帮的还是都帮一帮这一对母女。
天黑了下来,她从筐里拿出一块红蜡烛油,这不也被诗人叫做烛泪嘛,多好,最好多一点烛泪,这样就不用花电费点灯了。
她想着关于烛泪的诗,有杜牧的: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也有陈叔达的:自君之出矣,明镜罢红妆。思君如夜烛,煎泪几千行。
烛泪,真是让人又伤心又快乐的事物。
她又敲了一会儿锅,总算把压力锅恢复了原状,她却又看见秦荷将米饭都倒在桌子上,拿手捏着玩,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白米饭,白哥,捏给白哥吃,捏给白哥吃……”
“妈,你疯了啊!就这么点米,我留给你吃,你怎么能这样糟蹋粮食,你晚上别喊饿!”秦如眷心疼地拿手拍打母亲的胳膊。
她只好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喂秦荷,一边喂,还要一边擦,秦荷俨然忘了这个给她喂饭的是自己的女儿,秦荷伸手拉拉如眷的头发,自言自语说:“嘿嘿,你是红头发,我是黑头发,白哥说我的黑发最漂亮了。”
好不容易将母亲哄睡着,秦如眷望着桌子上的一堆剩饭残羹,想挑拣一些能吃的吃,现在起码还有煳了的饭可以果腹,政府补助
的那点救济金也不够用,以后的一日三餐都要成问题了。
她坐在床边,望着只有在睡着时才能安静下来的母亲,不是滋味,母亲静下来还是美丽的女人,她抚摸着母亲的脸,温温的暖暖的面颊,她凑上去,渴望闻到母爱的味道。
暗淡的烛光跳跃着,上面带着浅浅的黑色烟雾,在一个铁盆里,再一次地燃烧。
秦如眷坐在床边,抱住自己的双膝,下巴放在膝盖上,烛光里,她看不清自己的影子,却看清了自己的孤孤单单。
没有人可以懂得孤单,不可以诉说不可以哭出声的孤单。
哭久了会累,那也只是别人的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