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学生又怎可能有这样的智力？

这也许是碰巧的。

如果不是碰巧的话，那……

08

又是一个寻常的下午。

樊系数来到破烂窝，看到余两父女并肩而坐，神情专注地望着桌上的事物，竟对他的到来浑不知觉。

樊系数凑近去看，原以为余老爹在教小荞读书，却想不到两人正在玩一个很奇怪的棋盘。

正常来说，若是棋盘，会有两人对奕。

但照眼前状况来看，似乎只有小荞一人在玩，余老爹则绕起双手旁观。

一矩形盘内，共有十块方片，大小有异有同，上面刻有一些人名：马超、张飞、黄忠……这些人名樊系数全都识得，就是三国时代蜀军的五虎将。

樊系数暗暗好奇：“这是什么游戏？”于是默不作声，绕到一侧细看究竟。

只见小荞一边苦苦思索，一边拨弄木盘内的方片。

方盘内的方片紧密缝接，不论她如何滑动方片，只有两格空隙，方片嵌入之后，空隙又会移位。

樊系数静观一会，大概瞭解玩法，看来就是要按次序挪移空位，为那片写着“曹操”的大图块开路，使其顺利移到底部出口。

又过了一会，小荞屡试不爽，忍不住撒手放弃，叹着气问：“太难了！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余老爹笑道：“爹爹会骗你么？我说有可能，就有可能！”

樊系数盯着桌上的小木盘，忍不住问：“余伯伯，这是什么东西？”

余老爹笑了一声，将木片抓入掌心，徐徐的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还没有游戏机，就会玩这种用木块拼成的益智玩具来解闷。这玩意叫作‘华容道’，道即是路……这条路本来无人认识，自从两个人走过以后，便扬名天下……”

“华容道”是《三国演义》中相当著名的情节，常被改编成电玩游戏中的名场面。只不过一般人皆是好杀成性，在游戏中作抉择时，都会摘下曹操血淋淋的人头，任意篡改历史。余老爹向着充满好奇的樊系数，将关云长义释曹操的故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余老爹将方片放入盘中，又开出新的一局。

“这是最典型的开局方式，叫作‘横刀立马’。你看方块的位置，曹操在上，关羽横放在他的下面，像不像举着横刀拦路？”

樊系数不住点头，双手已按在小木盘上。

余老爹眨了眨眼，续道：“这是聪明人才懂玩的玩具。你想试试看吗？”

不等余老爹说完，樊系数已开始移棋，全副心神走入“华容道”。原以为将“曹操”移到出口不是难事，没想到花了大半个小时，还是无法破关。

余老爹道：“看着，我现在教你一个解法。”当下在孩子前露了一手，闯关步法精妙绝伦，只用了八十一步棋，看得樊系数啧啧称奇。

余老爹继“横刀立马”之后，又拼出不同的布局，依次为“插翅难飞”、“兵临城下”、“五虎拦路”……花样层出不穷，其乐也无穷。

樊系数出奇地好胜，自投降过一次之后，便不许余老爹再插手，要靠自己的力量寻找破关之道。

才不过三天时间，连闯廿八关，“华容道”再也难不倒他。

这个时候，余老爹又从柜顶拿出一个小纸箱。那小小的纸箱可不得了，里面满是一堆解难玩具，继中国古人所创的“贵妃秤”、“鲁班锁”，又有西方著名的“河内之塔”、“毕氏定理方块”，总之林林总总、应有尽有，只把樊系数看得目眩神迷。

那些玩具看似平平无奇，却是博大精深的智慧结晶。就说那“鲁班锁”，由六根小木棍砌成，其榫卯结构巧夺天工，一拆一拼使人费尽心机。

接连数日，樊系数深深着迷，对余老爹给他的小玩意爱不释手。

原来这些玩意的出现早有预谋，余老爹全是一番善心，主要目的就是要帮樊系数重拾求学的兴趣。

樊系数的学业成绩远逊他人，究其原因，主要是他患的怪病。

据小荞叙述，樊系数辨字有困难，书写又怪模怪样……余老爹博学多闻，凭着这几点症状，便怀疑樊系数患的是“读写障碍症”。有这种怪病者，思维模式别具一格，以致常被误诊为蠢材，殊不知无数人类历史上的天才在儿时皆是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