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情樊系数的遭遇，于是决心助他走上正轨。

余老爹在旁笑观其变，没有说出自己的用心，只待樊系数自行摸索。一理通，百理明，往往只要教懂他初步的窍门，这孩子就可以自行摸索，将那些玩具上的难题一一破解。

余老爹明言赞赏，对樊系数的天资已是深信不疑。所谓“资质平庸”云云，只是其他长辈妄下的断言，未能察觉樊系数异于常人的天赋。

如此过了一个星期，这日樊系数又玩得意犹未尽。

小荞来到他身边，再三叮嘱道：

“饭头，我有预感明天不会做家课，你明天要来教我啊。”

“为什么要等明天？现在教你不行吗？”

“不行！老师明天才派家课，明天才有明天的家课。”

樊系数觉得不成道理，见她神秘兮兮的，却不知她在弄什么玄虚。

小荞怕他爽约，竟伸出尾指，逼他打勾勾做约定。

樊系数临走前，余老爹将一串环交到他的手上，说是给他回家做的“功课”。

“这串环叫‘九连环’，顾名思义，就是九个连在一起的环。这九个环反复纵横交叠穿梭，中间穿着一个叉套，要将九个环全数卸下，才算成功。”

樊系数随手接过“九连环”，却不知这东西难度之高，实属众物之冠。

余老爹有心试炼他，看看这孩子可以去到什么程度。

九连环、华容道、鲁班锁……乍看来是给孩子的益智玩具，当中却涉及不少数学中的数列、几何、拓扑学及运筹学等深奥概念，若是用心钻研深究，将来一定受益匪浅。余老爹寓教于乐，这个方式对樊系数来说大为受用。

天才，启蒙。

在余老爹穿针引线之下，樊系数正走入数学的大殿堂。

但他将要走入的，乃是超越数学的更神秘境界。

09

椅子上。睡床上。浴室的马桶上。

樊系数无时无刻都在解环。

余老爹给他的这个“九连环”，每脱掉一个环，下一环的解法更为繁复，如此九环相扣，端的是变化万千。

樊系数沉迷其中，环一日未解，心便没有一刻安宁。

有说古时店家为了留客，便在店里摆几副“九连环”。任何人皆有逞能之心，以为这小东西易解，一拿上手方始感到艰难无比。未明奥秘，便陷局中，如此留了一日，店家的酒钱便进帐不少，夜里做梦也偷笑。

全屋关灯之后，樊系数仍借着昏暗的月光，把弄着那串银光闪闪的环。直至深更半夜，他才紧紧握住这件宝贝坠入梦乡。

如此过了一夜，樊系数一觉醒来。

看看时钟，已是日高三竿。

这日是周末，只闻客厅中电视声嘈杂，应是尚一帆在看儿童节目。

樊系数右手摸了一摸，蓦地惊觉环串已然不在，翻遍整个床架，还是一无所获。他想起临睡前“九连环”明明握在手中，醒来为何会无故消失？

莫非说他昨日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樊系数走出睡房，到处查找一遍，愈想愈是不对劲。恰巧在这时，他听到一下奇怪的笑声。回头一看，尚一帆匆匆地别过了脸，佯装继续看电视，神色似是作了什么亏心事。

樊系数不禁起疑，来到尚一帆面前，问道：

“你是不是拿走了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昨晚手上拿着的一串环。”

“这个嘛，我在厨房的垃圾桶好像见过。”

樊系数走入厨房，摸入垃圾桶底，弄得满手污秽，却找不到东西。

他知道被摆了一道，不肯善罢干休，又走到尚一帆面前。尚一帆却漠视他这个人，在沙发上剪脚甲，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樊系数怒目相向，喊道：“快把我的东西还我！”

尚一帆却正眼不瞧他一眼，冷冷道：“你有本事自己找。”

樊系数不想再被人消遣时间，马上去找。

奈何家里两房一厅，还有厨房和浴室，要找件失物并不容易。

尚一帆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心里暗笑：“傻子！我有心戏弄你，当然是藏得有够隐密的，照我看你用半天也找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