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觉得自己就像置身核查现场的一名隐身人，身边簇拥着厂长副厂长车间主任，在厂房里一处一处巡视过去。四个调查官员面无表情，一路走一路看，不停提出问题，一众厂方人员鞍前马后追随着，人人神情紧张，如临考的小学生。厂长满头大汗，一个副厂长答复时直结巴。有个车间主任哆嗦着点了根烟，走在前头的一位美方调查官立刻眉头一皱，厂长忙回头瞪眼，后边点烟的和正要点的赶紧全把烟扔了。W和S穿插在众人当中，不住口地为双方分别翻译。只有M一脸闲适地跟着大部队走，手里捧着一个硕大的茶杯。

自在瞪得眼睛发木，看得毫无头绪。

“Zz，你注意听W和S的翻译是否准确？”保罗把椅子拉到自在身旁。

“嗯，基本上准确……”

“基本上是什么？百分之多少？不准确的部分是用词还是意义？”

“这个，这个，我的意思……”

“哪个？”

在保罗探照灯一样的眼光里，自在浑身都绷紧了，“应该说他们翻译得很准确。调查官在询问产品生产流程，嗯，现在到了原料库房，厂长回答这部分木材是进口的……”

“这里是模具加工车间，两台数控机床……原材料从这里进入生产流水线……开模选料……”

“对，到了电子元件组装车间，机箱和配件的密封是保证音箱质量的关键，这台仪器的功能是镶嵌功放线路板……下一个步骤，消除静电……”

“调查官在刚才经过的每个车间里随机挑选一名正在当班的工人，要求他们稍后到会议室回答进一步询问……”

“Zz，请留意出现在镜头里的中文标志，一个字都不要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