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孟忍冬的噩梦

这肯定是个噩梦……

美国东部时间晚7点零5分，是中国时间早上6点零5分。猛然惊醒的孟忍冬呆坐在床上，一时不知身处何时何地。

她迷惑地辨认着对面墙上粗劣的《蒙娜丽莎的微笑》和上方横着的一条自来水管道，想起来了，这是金州莺歌音箱厂的招待所。隔音极差的墙壁另一侧传来含混的男低音，讲英语。对了，那是美方核查组组长司考特。刚才惊醒自己的，就是他房间里尖锐的电话铃声。

忍冬这才长舒口气，谢谢隔壁的电话铃唤醒自己的噩梦。那必须是个噩梦，元涛说过，梦都是反着的。

忍冬还是心神难宁，看看表，她拨通手机。一听见丈夫元涛带着困意的一声“喂”，她不由叫出来，“涛涛，我，我刚才做了个梦。”没来由地，心里涌满委屈，声音带了哽咽。

“这么早，你什么事啊？”元涛明显不耐烦。

“对不起涛涛，我知道你还没睡醒，我怕你一会儿就上班去了，你跟我说会儿话好吗？就一会儿，好吗？涛涛，我做了个特别特别坏的梦，梦见在做核查，突然找不到调查官要求的入库单，怎么都找不到，你就坐在我对面，手里拿着那张单子，我冲你叫，可是你听不见，忽然间天上掉下来一个火球，那么大，我的账簿一下子全着起火来，我就想，完了完了，今天是核查最后一天了，账簿和原始单据可不能没有啊……”

“你这个人啊，脑子里就只有工作，你看你做个梦都是什么核查！没时间听你说了，我得赶班车去了。”

“涛涛，你再让我说一句好不好？”忍冬的眼泪夺眶而出，“我，突然觉得累得不得了，涛涛，你不知道这两天我有多紧张，昨晚上几乎没睡着，到快天亮才迷糊了一阵。我特别担心……”

“我真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