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天还没亮磊磊就醒了，他惊喜地发现爸爸睡在地板上。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床上溜下来，趴在凌威脸上，看到凌威鼻子里有黑黑的小毛毛钻出来，磊磊笑出声，小手一边摸着凌威脸上硬硬的胡楂一边把口水糊了凌威一脸。

凌威被弄醒过来，他眯着眼睛偷偷看磊磊，看儿子仍意犹未尽地在他脸上连啃带咬，他一下子张开手臂把儿子抱在怀里。父子俩翻滚在地板上。

笑闹声惊动了旁边房里磊磊的奶奶凌威的妈。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披了件衣服就赶紧过来。看清是儿子和孙子老太太长出一口气。她走过去一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扇一边数落着，闻闻这一屋子的酒气，就不怕把你儿子也给陶醉了。凌威笑出声来。陶醉，妈多会用词呀！

凌威从心底里认定，母亲是全天下最最善良最最心软最最唠叨也最最可爱的妈。儿子从生下来就扔给了她，每回妈见着他就埋怨，老了老了还要当奶妈子。可说归说，她把磊磊喂得跟一头小牛犊一样壮。凌威有时觉得对不起母亲，当初母亲对他和萍的结合是反对的，但萍真进了凌家门妈对她就像对自己女儿一样地好。萍和凌威离婚后抱着妈痛哭一场：我妈死得早，爸娶了小娘后我就不知道什么是母爱了，可是您对我就像是亲妈一样，以后，我还叫您妈行吗？那一刻凌威也被感动，不是被萍的眼泪，而是为妈博大的胸怀和无私的爱。

凌威把儿子扛在肩上，他喜欢听磊磊在他耳边笑得喘不上气来。他给磊磊的小牙刷挤上牙膏，看着他像模像样地用小手在嘴里翻腾。他对着镜子刮自己的胡子。门被推开，妹妹小雅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拜托，我马上要迟到了，让我先。她说着已经连推带搡地把这父子俩赶出门去。磊磊大声抗议，小姑姑，你可以用那边卫生间嘛。小雅隔着门大声说，你爷爷在里面先占着啦。凌威和磊磊挤眉弄眼地互相做鬼脸。

小雅在军区文工团担当独舞，一个月后的元旦晚会上有她的重头戏，她天天泡在团里，这不，星期天都没有休息。这时候弟弟凌武也起来了，他看着守在门口的凌威和磊磊—— 一个一脸泡沫，一个一嘴泡沫。他问，大哥，你今天有事吗？凌威说，怎么了？凌武就笑，我们公司同事今天来家里玩，你要是没事就别出去了，介绍我们公司的女孩子给你认识。凌威笑了，你们公司都是些毛头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