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伯寮想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日：“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

子日：“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注释】

愬(su)：诉说，毁谤。

季孙：季孙氏，当时鲁国实权人物。

子服景伯：鲁国大夫，姓何。

以：已。

固有惑志：本来就有怀疑心。

肆诸：把他陈尸于市。古时处死刑后，陈尸于市叫做“肆”。

【译文】

公伯寮（子周）在季孙氏面前说子路的坏话。

事告诉了孔子，拜说：“季孙氏本来就怀有疑心，引、氏杀了公伯寮，把他的尸体拿到街道示众。”

孔子说：”我的思想学说如能实现，这是命；果被废弃，也是命。公伯寮怎么能抗得过命啊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注释】

有：有，与‘无’相对；又。

子服景佰把这件我有力量能使季我的思想学说如【译文】

子路听到一个道理，如还未能实行，担心又听到一个新道理。

子日：“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子日：“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

【注释】

瑟：古代弦乐器，有二十五根弦。

为：做。在此比喻弹瑟。

升堂…，…入室：比喻学问或技能由浅入深，循序渐进，达到更高的水平。

【译文】

孔子说：“仲由弹琴，怎么在我这里弹呀？”学生们听后。瞧不起子路。孔子解释说：“仲由技能、学问已经不错了，只是还没有达到精深而已。”

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日：“有诸？”子路对日．“有之。<诔》

日：‘祷尔于上下神祗”’子曰：“丘之祷久矣。”

【注释】

疾病：二字都是指生病。‘疾’常指一般的生病，‘病’常指病得很重。

有诸：有这么回事吗。诸：相当于‘之乎’。

诔(lei): -种哀祭文体。

祗(qi)：地神。

【译文】

孔子病加重，子路请求祈祷。孔子问道：“有这么回事吗?”

子路回答道“有这回事。《诔》文上写道‘替你向天神地祗祷告。”’

孔子说：“我早就祈祷了。”

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日：“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

【注释】

使门人为臣：让孔子的学生作家臣。（古代大夫的丧事，由家臣冶办。）病间：病情减轻的一段时间。

吾谁欺：即吾欺谁。

大葬：卿大夫的隆重葬礼。

【译文】

孔子病情严重，子路就让孔子的学生装扮成家臣来准备后事。

在病减轻的时间，孔子知道这件事后就说：”子路的一种骗人技俩啊！我本没有家臣，却要装着有家臣，我欺骗谁呀?欺骗天？我与其死在家臣的手里，还不如死在你们这些弟子手里l我即使没有条件享受卿大夫的葬礼，难道我会死在路上没有人来安葬吗？”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日：“贼夫人之子。”

子路日：“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

子日：“是故恶夫佞者。”

【注释】

费宰：费地的长官。宰：长官。

贼夫人。坑害这个人。贼：害。夫人：这（那）个人。

社稷：‘社’是土地神，‘稷’是谷神，古代帝王都祭祀社稷，以后社稷就成了国家的代称。

是故：因此。

恶夫佞者：讨厌这（那）个能说会道的人。恶(wu)：讨厌。

佞：能说会道。

【译文】

子路派子羔去做费地的长官。孔子说：“这是害了人家的儿子。”

子路说：“那个地方有百姓，有土地有粮食。为什么一定要读书呢，难道读书才能做学问吗？”

孔子说：“因此我讨厌这种能说会道的人。”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日：“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日：使民战栗。”子闻之，日：“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注释】

社：土地神，此指为祭祀土地神找社主（木头制的牌位）。

遂(sui)事：已完成的事。遂：顺利地做到、成就。

咎(jiu)：归罪，责怪。

【译文】

鲁哀公问宰我，制作土地神的牌位应该用什么木材。宰我回答说：“夏朝人用松木，殷朝人用柏木，周朝人用栗，用意是，让百姓不寒而栗。害怕得发抖。”孔子听后，对宰我说：“事情都做了，不要再解释说明，已经顺利完成的事。不要再用规劝，已经办过的事，不要再进行责备。”

宰予昼寝。子日：“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

子日：“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注释】

昼（耋）：白天。学术界有一说，认为昼（書）寝乃画（畵）寝之误’疑因二字形近而讹。意为宰予粉刷自己的卧室，故此引发了孔子的一番评论。

圬(wu)：同‘朽’，泥瓦工人用的抹子，引申为抹墙。

于予与何诛：对宰予给与他什么责问。与给予。诛：责问、谴责。

【译文】

宰予白天睡觉。孔子说：“腐朽的木材不能雕刻，粪土一样的墙壁粉刷不了。对宰予，我责备他什么c？”

孔子又说：“开始我看人，听其言，信其行‘听了他的话就相信他了）；现在我看人，听其言，观其行（听了他的话再观察他的行动）。就是经过宰予这件事才改变的。”

卫公孙朝问于子贡日：“仲尼焉学？”子贡日：“文、武之道，未坠入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注释】

卫公孙朝：卫国的大夫。

常师之有：即‘有常师。’孔子曾向老聃学礼，向苌弘学乐，向师襄学琴。

【译文】

卫国的公孙朝问子贡说：“孔子的学问怎么学来的7”子贡说：

“周文王周武王之道拜没有消失。仍在人间流传。贤能的人能抓住大的方面，不贤的人只能认识小的方面。但都有文武之道在里面。

老师哪里不能学?哪里有什么固定的专门老师呀{”

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日：“子贡贤于仲尼。”

子服景伯以告子贡。

子贡曰：“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

【注释】

叔孙武叔：鲁国大夫，名州仇。

语大夫：告诉大夫。

子服景伯：鲁国大夫，见[2.39】注释。

譬(pi)：比方，比喻。比如。

仞(ren)：长度单位。古代以七尺或八尺为一仞。

百官：各式各样的房舍。

【译文】

叔引、武叔在朝廷上对大夫们说：“子贡比他老师还要强。”

子服景伯把这句话告诉了子贡。子贡说：“用围墙作比喻吧。

我的墙只有人肩膀那么高，在墙外就可以把里面房间看得清清楚楚。

我老师的围墙有几丈高，如果不从门进去，根本就看不见里面宗庙的雄伟秀美，看不见里面各式各样的房舍有多么富丽堂皇。可惜能进入我老师这扇门的人也许是太少了。叔孙武叔先生的这番话，是不合适的呀！”

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日：“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

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

【注释】

多：仅仅、只。

【译文】

叔孙武叔诽谤孔子。子贡说：“不要这样做吧！仲尼谤的。别的贤人，如同是山丘，还可以超越过去；仲尼，如同天上的日月，是不可能超越的。如果一个人非要跟太阳月亮过不去，对太阳月亮又有什么损伤呢？仅仅是表现出自不量力而已l”

陈子禽谓子贡日：“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

子贡日：“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

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

【注释】

子对人的尊称，相当现代‘您’字。写在姓氏后表示对人尊敬，如孔子、孟子。

得邦家者：指做了诸侯或卿大夫。

绥(sui）安抚。

和（he）跟着唱，常说‘一唱一和。’

【译文】

陈子禽对子贡说：“您是谦恭吧，仲尼哪能有您高明呀！”

子贡说：“君子一句话足可以显出他的聪明智慧，一句话也可以看出他的无知，所以说话不能不慎重呀。我的老师是赶不上的，就像上天是不能搭上梯子就能爬上去一样。我的老师如果当上诸侯或卿大夫。就可以做到：要百姓立于礼，百姓就会立于礼，引导百姓，百姓就会跟着行，安抚百姓，百姓就会归顺。动员百姓，百姓就会响应。他生得光荣，死得悲痛，这样的老师我怎么能赶得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