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满天藤影,青年春风得意
倪震1964年出生于香港,有一个姐姐倪穗,父亲为科幻小说家倪匡,姑姑为言情小说家亦舒。亦舒在随笔《童年》中写倪震是“典型香港幸福新生代”:“自幼读华仁书院,私家车出入,独立卧室,零用钱花之不尽。”“生病住院,祖母外婆莫不紧张得要命。大学往美国佛罗里达,整个北美洲跑匀,读书观光,不亦乐乎。”“从事出版,他母亲帮他处理堆积如山的读者信。”比起他那些漂亮女朋友,比起“走荆棘路的长辈”,童年风调雨顺,堪称一流。
生于“书香世家”,倪震说年纪很小就收获了“眼光”,知道什么是好作家、好导演,不是一般的好,而是“金庸那一级别的”;又因不得宠,性格里混杂了坚硬和不安全感。
倪震不愿谈儿时往事,那是阐释过度,40多岁的人了不该归咎于童年。却也有点欲言又止:“我小时是不得宠的,我很介意。我现在和父母关系很好,不能为了做好一个访问,在这里自私地对记者指责他们,我不划算的,我要顾及父母感受。我要权衡。不是说我讲真话,就不用顾及他们的感受。大家关系那么好,还要生活在一起。你说倪震,和谢霆锋一样从小被拉姑打,哪里会有人同情你呢?不会有人同情。”
挨打这事儿,倒真有一桩。亦舒在随笔《童年》里说他“绝顶聪明的孩子多数绝顶顽皮,多吃几顿板子,理所当然,凡事必须付出代价,并不算是阴影。”暗指的是父子不和。倪震反应迅速,立即撰文写挨姑姑打的经历,不仅详述挨打原由,还揪出旧事,半句不让:“火了的姑姑,像著了魔,愈打愈歇斯底里,渐渐,‘绝顶聪明’的震侄在哀号中领悟到,原来失控的姑姑打的己不是自己。姑姑眼中,只燃烧着对世界的不满;自少家贫、少年反叛、早婚产子、离婚反目、怀才未遇,种种不如意,都随著满天藤影狠狠发泄出来,化作侄子的一身血痕。”(删除这一段)
华仁书院读中学的倪震,是内向甚至迂腐的,他时刻感觉自己是个从一生下来发际线就往后退缩的小老头,轻摇折扇,口念唐诗,有着非黑即白的道德观念。“像黄飞鸿来的”。同学中华人不多,他孤独又略显呆滞,并不是不自信,他更愿意沉浸于自己的小生境。有一年,倪震一整个暑假呆在实验室养果蝇,繁殖了几代,看它们的眼睛有没有变色,翅膀有没有分叉。
去美国念心理学,仿佛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生规划,(删除)原因其实简单——对考上香港的大学没把握。意外收获远超预期,他摆脱了英式殖民地教育的单面性,扔掉了非黑即白的道德观念,“不是说外国的就一定好,而是眼界不同。你就算别人的东西更衰一些,原来还可以衰成这样!”更可以站在局外,反观香港教育制度:“香港,所有的东西都是别人教你怎么去想,不提倡独立思考。如果你没有从小,从幼稚园、小学、中学去培养一个人捍卫自身权利,尊重他人权利,不去搜他的书包,不去剪他的头发,不体罚他,进入大学后就给他投票权,如果不这样,你怎么能够期望他脱胎换骨,成为一个捍卫民主的斗士?”
自美国而归的倪震体重从120磅变为155磅,变了个人,这个人更让他满意。他怀着对特立独行蛮不在乎的态度,对自己的个性洋洋自得。容忍和尊重个性,这是他所学到的,也希望能被同等对待。大学念了4年,没回家一次,再顽劣、疏离也抵不过这么久的时间,问倪震发生了什么,他打着哈哈:“家里人不给钱买机票喽。”
最初想当个园丁,警察,或空中少爷,可倪震还是逃不出“书香世家”,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父亲倪匡的好友黄霑处谋了一职,担任广告公司撰稿员,之后又随黄霑转投演艺公司。
为了与人打官司,倪震在自拟的一份个人简介中写:“倪震其后于1988年与黄霑先生进军传媒行业,实行多元化发展……(省略专栏、电视节目、电台节目、电影、著作20部),才华广受注意,拥有大批年轻读者、听众、和观众。”对于最近一阵子的“倪震一事无成说”,他颇不以为然,一个刚出校门的年轻人有上述成绩已十分了得,“第一年月薪5000,第三年就15000,可以买车了。”
其间主持了谈话节目《三个寂寞的心》,他很有些大胆生猛、百无禁忌的架势,自称“巧言善辩的功夫比演技强多了”。这档节目以青少年为受众,讨论两性话题,他与另一主持人邵国华一黑一白,一周瑜一黄盖,倪震欺负邵国华的搭配形象深入人心,倪震将这叫做“主持人之间的化学反应”:“节目的角色扮演就是这样的,其实,你被别人欺负也是划算的,最重要的节目能红。你说邵国华欺负我都没有人相信的啦。”整个女人街下午2点到3点都在听《三个寂寞的心》,创意随便来的,成功却在态度,就像大卫·莱特曼那样,就是扔个破电视,也要把它坠落的过程录下来,缓慢地一遍遍播放。倪震说这正是:“正正经经做无聊事”。他勤奋,能看完所有来信,“我做事一定‘去到尽’(做到极致),我心里不是很渴望比赛的那种人,但若参与了,一定全力以赴。有我这样天分的人很少做事勤奋,因为我不想输给勤奋。我不介意输给天分,我很高兴,我觉得有5%的人的天分比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