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了半天的会，”吉尔说，“直到一个小时前才听说这件事的。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双手揣在乳白色的巴宝莉上衣口袋里，样子看上去十分沮丧。

“你去问法医吧。麦克卢尔的头部有一道伤口，但是光知道这一点还远远不够。很可能当他失足掉进水里的时候撞到了什么东西。”

“也有可能是他遭到了袭击，然后被人推进河里。”

“又或者他是自己跳进去的。”雷布思打了一个哆嗦。麦克卢尔的死让他不由得想起了米奇森的死亡方式。“我想尸体解剖至少能告诉我们当他落水的时候是否还活着——此刻我认为他那时很可能还活着。但是这依然无法解决我们心中的疑问，即他的死是一起意外事件，还是自杀，抑或是遭人重击后被推下河岸？”他看到吉尔转过脸，沿着运河边的步道向前走去。雷布思几个大步赶到她跟前。这时候又开始下雨了，雨点很小，稀稀落落的。他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雨点落在她的衣服上，逐渐令那件乳白色的上衣失去了亮度。

“我的大案子①打水漂了。”她说，语气有点尖锐。雷布思伸手把她的上衣衣领翻起来。吉尔扑哧一声笑了，她领会了这个玩笑。

①原文是big collar，直译为“大衣领”，在英语俚语中，make a collar的意思是抓捕犯人。

“会有其他的案子等着你的，”他对吉尔说道，“别忘了，有个人死了。”她点点头。“告诉你吧，”雷布思接着说，“今天下午局长助理训斥了我一顿。”

“因为斯帕文案件？”

雷布思点了点头。“另外他想知道我今天上午来这里干什么。”

她瞥了一眼雷布思。“你是怎么说的？”

“我什么也没说。不过问题是……麦克卢尔和斯帕文那件案子有关系。”

“什么？”吉尔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雷布思。

“他们多年前是朋友。”

“我的天哪，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雷布思耸耸肩膀。“这似乎算不上是个问题。”

吉尔陷入了沉思当中。“可是万一卡斯韦尔发现了麦克卢尔和斯帕文两个人之间存在着关系……”

“而且我早上来到这里恰好看到胆小鬼费吉告别了人世，这看起来好像也有一点可疑。”

“你有必要告诉他实话。”

“我可不那么认为。”

她走上前，手放在雷布思上衣的翻领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卷进不必要的麻烦当中。”

雨渐渐大了起来，晶莹剔透的水珠在她的发丝间闪烁着。“你就当我可以防辐射吧。”说罢，雷布思拉着她的手走进酒吧。

他们点了一份快餐，两个人都没有食欲。雷布思要了一杯威士忌，而吉尔要了一瓶高地矿泉水。他们面对面坐在一间包厢内。这个地方还有三分之二的桌椅空着，他们与其他人的距离相对较远，因此没有人能够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还有谁知道？”雷布思说。

“你是我告诉的第一个人。”

“哦，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会知道的。也许费吉丧失了勇气，也许他向他们坦白承认了。也许他们猜到了。”

“无数的‘也许’。”

“我们还有其他消息吗？”他顿了顿，嘴里在嚼食物，“你接管的其他眼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眼线能打听到许多情报，也许费吉并不是唯一了解此次毒品交易的人。”

吉尔听后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问过他，他看上去似乎非常确信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你觉得他是被人谋杀的。可是别忘了，他有严重的精神病史，胆子又小。或许对于他而言，恐惧太过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