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陈年宫事
西晏有片刻的功夫曾怀疑顔子昭的身份,可很快就打消了这种疑虑,顔子昭的姑母已然是当今宫里的第一宠妃,西晏曾经的小秘密,想必父皇已经告诉了顔贵妃,同是顔家人,辗转传到顔子昭耳朵里,也属正常。
这几日顔子晴果真收敛了,在听说秦晓渔把她和表哥的事情招了出来后,渐渐的对她也没有开始那般亲密,每日晚膳后,就独自回房。三姨太现在看管顔子晴的力度明显增强,对顔夫人也更加恭顺,应是被前些日子那一顿呵斥吓住了。
顔子昭带西晏去看了那几个北岳的俘虏,阴暗潮湿的牢房,一个个彪悍凶猛的男人被锁在大铁链上,身上伤痕斑驳,显然是受了刑,见到有人来,口里骂骂咧咧的直叫唤。西晏没来过这种地方,虽然化妆成了狱卒,可看到这情景,仍是感觉后背发麻,那几个北岳人身上都有一块刺青,有的全身刺龙画虎,看起来邪气很重。来来回回看了几眼,果真没有纪尧尘。她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默默的叹了口气跟着顔子昭出去。
两人并排走在宫里的石板路上,每人都各怀心思,路也仿佛长的没有尽头。
“你在想什么?”西晏从来没见过走在路上一言不发的顔子昭,想必他心里真的有事,沉默寡言不像他的风格。
“我在想,你何时才能对纪尧尘死心?”顔子昭直言不讳,说的面无表情。
倒是让西晏忽的尴尬起来,捏着宽大的衣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冬日的风吹的刺骨,满皇城的梅花香飘的醉人,只是两人一路走过始终是沉寂。
从花园的另一边,两个急匆匆的身影过去,一个手里托着拂尘,一个身上背着药箱。
顔子昭眼力好,一眼便认出一个是寿禧宫的小伍,一个是房太医,两人皆神色凝重。西晏似乎看出了什么,忙迎面过去,在长廊的位置和两人打了个碰面。
小伍和房太医赶忙停下来参拜,被西晏制止,却盈盈的开口问:“太医走的如此匆忙,莫不是宫里谁的身子不利索了?”
小伍愁容满面的朝西晏欠身:“回公主,是咱们六殿下自昨晚上从几位皇子的宴会上回来,就开始不舒服了,这会儿皇上,贵妃娘娘,二公主和驸马都在寿禧宫呢。皇上传房太医进宫。”
房太医属太医院的首席太医,通常急传他进宫,必然有重要身份的人抱恙,这种情形看来西旻病的不轻。
“西旻一向身体很好,前些日子过冬至,他还好好的。怎会一个宴会就出了问题?”西晏疑惑的捏着手里的帕子,边说边在脑中沉思。
“这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昨儿宴会本是太子殿下设的,席上六殿下似乎受了委屈……”小伍也不便多说,怯生生的低了头。
顔子昭也意识到了什么,朝西晏使了个眼色,跟着道:“既是姑母这边出事,自家亲戚,那我和三公主也应与你们同去!”
小伍引着太医,西晏和顔子昭三人过来,几乎一路小跑。寿禧宫里今日人头攒动,所有人都忙碌个不停,离的老远就听到顔贵妃的哭泣,二公主在一旁劝慰着她,屋里奴才跪了一地。皇上面色铁青,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急躁的冲着底下人怒吼。
“如果旻儿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想活了!既然这个位子这样遭人嫉恨,皇上的宠爱会让人千方百计的对付我们母子,那臣妾宁可选择恬淡与世无争的生活!只要旻儿平安,臣妾愿意让位,愿意带着旻儿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平淡的过完一生算了……”顔贵妃哭起来梨花带露,委屈隐忍的姿态显露无余。
“爱妃别怕,只要还有朕在,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旻儿!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害皇子,朕一定会彻查!”顔贵妃的话似乎恰好激起皇上的决心,既给她吃了定心丸,又成功的把矛头抛到宴会上。
“父皇,您这么仁慈,向来对每个儿女都一样的关爱,只怕有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不顾手足之情,做出什么禽兽行为,一旦彻查出来,怕有损国体……”这话从二公主口中说出,正好成了提醒皇上的关键,矛头指向哪里,似乎越发清明了。头一日的宴会名单,几乎都是皇子参加,和西旻有利害冲突的人几乎在这种路数的分析中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