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和这样的孩子说话特别费劲,地球变得越来越不适合我居住了。二十来岁的小孩子,开着保时捷四处摇曳,交谈的话题是家族企业的掌门人,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学无术,甚至忍心随便糟蹋成语……我只想回到车里,换上牛仔裤睡一觉。
“你这人挺特别的。”
“废话!一样的东西叫克隆。”
“交个朋友吧,我叫金生。”
“你怎么不叫闰土呢?”
“呵呵,那你叫什么?”
“我叫水深火热!”
后来苏涵告诉我,金生的爹是本地首富,并且是我最不屑的,靠倒卖彩电和牛仔裤、蛤蟆镜发家的那种。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罪恶的,金生他爹的罪恶表现在:为了应付那些被他搞大肚子的姑娘,他都有心开一家私人医院了。第一个一百万是最难赚的,第一个一千万也是最容易赔光的——— “很有故事的人哦!” 苏涵如是说。而苏涵带我来这个破“酒会” 的目的就是:我随便结识谁都可以,只要TA能为我的二百五气质所迷,之后,我们(我和苏涵),就可以轻易地拉到投资了!
“敢情你没钱拍电影啊!”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苏涵向我透露了他的计划,我有一种被欺骗和被利用的感觉。
“废话!有钱我还成立影视公司干吗?”
“现在的诈骗集团都更名为影视公司了吗?” 我觉得我的头比刚才更疼了,“苏涵,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把我送回去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订婚宴上有一道西湖牛肉羹是我最爱吃的,李国庆会给我留着的。”
“你手机开机的话就会知道你已经闹了多大的乱子,所以我不建议你回去。”
“那我也不能跟你去诈骗啊!”
“别瞎嚷嚷!我们是在招商引资,而且———” 苏涵倍儿深情地看了我一眼,完全不顾忌我们是在高速公路上, “托你的福,金生已经投资了一百万,条件不过是演一个小角色。”
“我靠,你这个大骗子,你真是天才!你是怎么骗他们的?”
“我没骗他们。”
“没骗?怎么可能!”
“真的没骗。”
……趁我回车上换牛仔裤的时间,金生主动找苏涵搭讪,打听我的情况。苏涵告诉他,我是一个作家(真他妈的该死,他说的貌似还是实话),还举出了我出版过的几本书。更该死的是,有一本竟是金生的某任女友看过的———他居然不是同性恋!那就一定是竞走运动员喽———于是我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金生问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苏涵告诉他,我正在写一个剧本《去年在我们的房间》,我是来这里寻找灵感的———类似这样的内容他恐怕已经对好多人说过了。金生问剧本的内容是什么,苏涵则很暧昧含糊地回答:男人和女人在一所房子里发生的一系列故事。他妈的,这不是跟废话一样吗!金生理所当然地问,这个电影什么时候拍?此问正中苏涵的下怀,他当即很郁闷地表示,布布(我) 是一个非常严肃的“剧作家”,对演员很挑剔,没有合适的演员,布布(又是我) 宁愿不卖版权。当然,相应的,这就势必导致拍摄成本增加了。
“其实未必只有专业演员才能演戏,是不是?” 苏涵把金生往圈套里推,“我看其中一个角色就挺适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