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业务生涯中,对我影响最大的,不是世界500强企业的代表,反而是一位具有强烈个人风格,完全不按理出牌的“西西里匪徒”。来自意大利的纪先生让我领略到了销售路上和世界500强企业为代表的正规商业方式截然不同的风景,也领我走上了多元发展的人生路。
纪先生是意大利裔美国人。他由“国际倒爷”的身份白手起家,到今天已是全球娱乐行业颇有分量的商人。他的个人奋斗史如果能用白纸黑字记录下来,绝对比市面上所有缺乏实例的畅销励志书更生动精彩。
在第一次见纪先生前,我和刘总得到消息说纪先生是国际电影业都有分量的人物,他正带着好莱坞几大影业公司的订单,在亚洲寻找光盘加工商。我们特意商量了一下,决定了各自的角色表现,向纪先生约定的碰头地点奔去。
出乎我的意料,这么严肃的商业会谈竟然约在路边上一家饭馆里。一进包间,我不由暗笑,那场面倒有几分像世界各地黑社会头目的聚会:一张大圆桌旁坐了十几个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脸都有,什么样的表情都有,什么样的语言都有——日本话、闽南话、韩国话、广东话、普通话,当然还有英文。
我跟在刘总后面,整个聚会上一句话都没说。我本来看起来就比实际年龄要小些,在一群四五十岁的老江湖面前完全是个娃娃。站在一圈人身后,我只管低眉顺目地给大家端茶倒水。
表面上我是个小跟班,只管帮刘总付账,催服务员上菜加水。暗里我先把纪先生好好儿打量了一番。
纪先生一头浓密黑色卷发,长着意大利人特有的长形脸,超级大的鹰勾鼻子是他脸上最打眼的地方。不过,你要是忽视了那浓眉下藏着的一双狼一般精明的眼睛,可就算走了眼。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如果有人说他是意大利西西里黑手党的一份子,我一点都不会感到惊讶。
除了观察纪先生,我把桌上的每个人也都仔细扫描了一遍。而且好在我的英语不错,桌上每个人说话的重点我很快就了然于胸。因为没开过口,倒没人拿正眼打量我一下。纪先生估计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存在。
晚餐结束了,我规规矩矩跟在刘总后面。他一个眼神递过来,我立刻小跑到大门边上,帮十几位客人提前开好门候着,等他们有说有笑鱼贯而出,刘总才最后一个出来。
我把车一打开,刘总一步跨进车里,对我抛下一句话:“纪先生很重要,有大单子!你一定要盯牢他!”
再次见到纪先生本人,已是几个月后。春节刚过,他带着门外的北风、带着他那些日本和台湾的“马仔”走进了我们保利星的厂房。
这次我被刘总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孙逊,我们公司的海外市场经理,以后纪先生您要多多关照了!”
跟在纪先生身后的台湾商人胜、杰怀着敌意,眼神在我身上转来转去。他们俩是纪先生在亚洲商场上最信任的商业掮客,已经为他介绍好了一家印刷厂进行光盘印刷。对于纪先生自行上北京来找光盘生产商,他们是不太满意的。另外一个日本人是日本大和企业的代表,他们是纪先生指定的光盘生产线厂商。该日本人强人所难,一再跟我们提起,只要纪先生给我们下了订单,我们就必须采购他们的光盘生产线进行生产。
同来的还有一家中国南方的包装印刷商,代表是老赵。他就是台湾人介绍给纪先生的印刷商,和那俩人是一唱一和,一个鼻孔里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