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题目也可以这么说:一寸窈窕一寸金。但小茶总觉得不及“肥油”来得敦实亲香,触手可及,触目惊心。
好莱坞“故事鼻祖”,《公民凯恩》的编剧罗伯特·麦基的高徒曾编过这么一个故事:
贪婪的商人山姆从桑迪那儿盗取了一个创意,因而发了大财,却没有付给桑迪一分钱版税。桑迪的丈夫肯决定绑架山姆的妻子芭芭拉,以索要200万版税。但是,当他诱拐芭芭拉时,却并不知道山姆正打算谋杀他那肥胖的老婆。暗自欣喜的山姆一再搪塞肯,当肯无奈地将赎金降到1万美元时,山姆居然在电话里笑嘻嘻地建议他杀了芭芭拉。与此同时,芭芭拉将软禁她的地下室变成了健身房,严格按照电视上所有的健身节目进行锻炼,最妙的是,桑迪又是一个自然食品的烹调大师,结果芭芭拉减少的体重比她过去在全美最好的减肥中心降低的都多。当她脱胎换骨成一名窈窕女郎时,得知丈夫态度的她胸有成竹地说:“我去帮你们把钱弄来!”
——每次看到这里,小茶都有一种小时候看革命影片,劳苦大众受尽地主老财欺凌之际,而忽然雄鸡一唱天下白,嘀嘀哒嘹亮的军号声中,我正规部队正踏着黎明的曙光如同神降般的七窍流花、扬眉吐气。小茶觉得该片名《无情的人》说白了就是:你若有肥肉,我则无情;你若无肥肉,我便有恩。而之所以说“每次看到这里”,是因为,与其说这是一部复仇故事片,不如说这是一部良好,不,简直是上佳的减肥教科片:肥婆杀不足惜,身姿曼妙的可人儿则稳值200万美金——小茶遂又懒又馋之时,便捧杯鲜榨黄瓜汁儿站在DVD前看这部片子以警示自个儿:能站不站,其腹必腆。
然而,小茶和女友们还是纷纷膨胀起来,就像一颗水珠但凡飘落人间,结局只得是渐渐洇成一摊水渍。小时候,常常目送着老一代中年妇女艰难移动的硕大背影疑心:一个人要有怎样的毅力,才能横亘成那般模样?没有关系,岁月会令一切水落石出——
多年来,只要小茶一提“减肥”俩字儿,女友们就恨不能拍——不,捻死小茶。现在,小茶终于可以悲欣交集地,很负责任地告诉大伙:小茶终于知道什么叫“橘皮组织”了!身为广大劳动妇女,绝大多数时候的所谓“又懒又馋”,其实是“又累又饿”,彼时彼刻,除了床与食物:阔大绵软的、干干净净的、一个人的床;热腾腾满当当香喷喷色迷迷、喷薄着浩然烟火气的食物——又有什么肯谨遵使命随叫随到,略微栖息小茶们被茫茫都市镇日擂打的缥缈身心?总不成是存单上小数点前头的零,或者……爱情?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小茶已经很久没有欷歔过了,直到看见麦太对麦兜说的这句话:“我们已经很满足,再多已是贪婪。”——是的,纭纭万物,小茶唯有对体重已十分、十分满足,真的,真的绝无贪婪。
所以我对北京,那好像……是一个偷偷的暗恋的对象,从没有与人说过——无从说起,我怕一说就会哽了咽喉;一想起他,就心尖上微微发疼——然而我乐意,这痛楚里有着一丝不可言说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