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部第八

兔的性别

刊行于公元十三世纪上半叶的一本著作中，作者将兔子、河蚌和荞麦三种生物归入同一门类。因为这三种生物的交配繁殖，都依赖月亮的受精功能。

之所以会有这种奇怪想法，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古人无法精确分辨兔子的性别。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兔子被认为只有雌性没有雄性。唐代作家韩愈在为一位名叫毛颖的人写传记时，回顾了这位“兔神后裔”的家族史：中国最早的兔神是女性，名字叫做“明视”。她以私人助理的身份，参加了夏族领袖大禹组织的治水运动。当大禹平息了中国东部的水患以后，她就在当地组织恢复生产，滋养万物。因为功绩卓著，大禹之子后启建立夏王国以后，把她封在“有卯”这个地方。女神明视在有卯地方繁衍后代，经历七十二世传才到了毛颖。

历史典籍没有明确记载明视的婚姻状况。但从一些相关记载来看，她是历史上第一个因为月亮而怀孕的案例。

东汉人王充曾在其著作中提到了兔子的生殖特性。晋人张华在《博物志》里也提到了相关情况。他甚至表示，自己曾经亲眼看到了这一过程：性别不明的兔子，因为看到月亮而怀孕，妊娠期结束以后，它通过口腔，而不是产道，将小兔子生了出来。

明王朝的检察官张瀚在著作中对兔子与月亮的暧昧关系作了最精确的描述。他说，兔子会因为看到月亮而受孕，原因在于月亮里本来就生活着一只兔子。那是世界上惟一一只雄性的兔子。“月中雄兔”的来历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在太子悉达多冲破一切执著成为佛陀之前，也曾经在这个沉闷的世界上经历漫长的转世。他一度投生成兔子，成为这个物种的国王。兔王为了救助一只误中猎人捕兽夹的同类，牺牲了自己。为了纪念这位慈悲的兔王。它被护法神送入月亮供奉。后世的兔子，知道月中雄兔是佛陀的前生，都希望繁衍它的后代。于是在望见月亮以后，兔子们心有所感，自动受孕。不知又过了多少年，这成为兔子繁衍后代的惟一途径。八月十五的中秋之夜，是月亮最清晰明亮的一天，兔子们也总是选择这一天聚集在深山茂林里，集体仰望兔王，以获得子嗣。如果这个夜晚天气不够晴朗，月亮不够明晰，那么次年兔子的数量就会骤减。

也有人对兔子望月怀孕的离奇说法提出了质疑。唐代最有趣的作家段成式经过仔细观察，揭露了这一说法的漏洞所在。他严肃地指出，其实兔子的屁股上长有九个孔洞，这就是所谓的“尻有九窍”。这九个孔洞各有用处：一个用来交配，一个用来生产，一个用来除虱，一个用来挖掘洞穴，一个用来抵御意外的袭击者，一个供灵魂出入，一个分泌带酸味的黏液。还有两个用来排泄，一个负责白天，一个负责夜晚。

在文章的最后，他强调，尽管兔子生性胆小，总是陷入惊慌失措的状态，但也不至于因此遗失了自己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