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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每个葡萄架下都有一只狐狸在等着(30)

每个葡萄架下都有一只狐狸在等着 作者:雪屏


徐克掉转枪口审问我,跟罗素是怎么勾搭成奸的,我就一五一十地如实交代了,争取个好态度。大家都对罗素起哄,罗素居然红了脸,拿易拉罐丢他们。还跟我揭徐克的疮疤,说他总喜欢用乱七八糟的材料做衣服,要那种奇装异服的效果。徐克去捂她的嘴,不让她说,她躲到我的身后,继续讲,一次,徐克搭上一个小妞,带回家,脱衣的时候那小妞一见他的内裤,妈呀,立刻吓跑了。原来他的内裤是用泰国香米的包装袋做的,内裤前面赫然写着净重三十斤。

徐克让大伙笑得抬不起头来,他开始反攻了,刚说一句,罗素就拖着我的手跑开了。

我们爬到集装箱的顶上,铺上两张破报纸,仰面朝天地躺下来,伸伸僵硬的腿。罗素说她真想这么睡去,太倦了。其实,我也想,可是怕一觉醒来受风着凉,弄个嘴歪眼斜就惨了。所以,我们不能睡,我们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你猜,他们现在干什么呢--我是说徐克他们。"罗素侧过脸来问我。她不是用手而是用手腕托着下巴,葡萄珠似的眼睛滴溜溜转着,活像一个可爱的小巫女。她问的问题我答不上,就摇摇头,我对他们的生活习性就像对鲸鱼的生活习性一样的不了解。

"哎呀,要你猜你就猜嘛!"她说。既然非猜不可,那么好吧,我猜他们在洗澡,在打牌,或者在策划反恐行动……

"笨死了,我告诉你,现在他们在睡觉!"罗素戳了我脑门一下。

"不会吧,刚才他们不是还欢实着了吗,这么闪电?"我不太信。

"谁像你,睡个觉还要数羊,还要吃舒乐安定,"罗素用鼻子哼了一声,"你要天天都参加午夜摇滚,保管你躺下就着,一觉睡到大天亮!"

"当真可以那样,倒是一种幸福了。"似乎从十九岁或更早,失眠就一直困扰着我。

罗素偎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腰间,说道:"你知道吗,你跟我刚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了,你变了,""是吗?"我问。"那时侯,你像个小老头儿,天天钻在故纸堆里,你现在年轻多了,也朝气蓬勃多了,改变你的是我,你承认吗?"罗素的手像鸟,围着我的身体飞来飞去,一会儿落在这,一会儿落在那,特痒特像"麦当娜"舔我的脚心。

罗素说的这个是我想过的。如果让我自己评价过去的自己,我觉得我更像罗亭,就是屠格涅夫笔下的那个罗亭;说到现在的变化,确实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现象,我不知是该高兴呢还是悲哀。若是罗素从没出现过,若是我依然和甜妞在一起,我会是什么样子?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绝不会大热天的跑到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参加什么午夜摇滚,以至于累得骨头节生疼。一边瞎想,一边从裤兜里掏出烟来,烟已经压瘪了,我点上一支,冉冉上升的烟雾不时地变换出各式的几何图案。

罗素抢去我的烟,掐灭,远远丢掉,然后像个母猩猩似的抱紧我,吻了起来。每每到这时候,我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任凭自己沉沦下去,沉沦到温柔乡的花团锦簇之中,找不着北了。每每到这时候,我们仿佛生活在另一个行星上,照耀我的是另一个太阳。

那个愤怒的英国青年约翰·韦恩,在他不怎么愤怒的时候曾经这样形容过一个姑娘:她大概是一位耐心的老艺术家用一整块象牙精细而又充满慈爱的雕刻出来的。罗素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特别是在她赤裸着的时候。我们相互用嘴满足了双方,在激情的甬道上徘徊了许久许久。

罗素坐起来,像婴儿哭泣般地呻吟了一声,甩了甩头发,说道:"真他妈的过瘾!"

我俩踮着脚尖溜出仓库,乐队的人浑然不知,他们都已睡了,横七竖八地躺在台上,天井上还亮着一盏舞台灯,闪烁着蓝幽幽的光,投射在他们的身上,看上去他们特像童话剧里面的小动物。罗素想跟他们搞一点儿恶作剧,拧拧耳朵捏捏鼻子什么的,让我拦住了,径直来到大街上。

大街是睡着了的,道边树也在打盹。我坐着罗素的摩托车,头盔也不戴,在柏油路上横冲直撞地呼啸而过,把树下纳凉的人们惊醒了,骂我们是土匪,罗素就说,我们就是从威虎山下来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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