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日下午,毛泽东、蒋竹如、周世钊等一批新民学会会员和省学联骨干,聚集在白沙井枫树亭易培基家里开会,研究形势,商讨对策。毛泽东在会上分析了形势,认为湖南人民对张敬尧恨之入骨,青年学生、教育界忍无可忍,驱张有群众基础;张敬尧劣迹昭著,驱张可以得到全国舆论的支持;直皖两系军阀勾心斗角,矛盾重重,驱张有矛盾可以利用。这次镇压反日爱国运动,侮辱学生,更是引火自焚,因而当前是驱张的大好时机。经过讨论,会议决定开展驱张运动,动员和发动全省学校总罢课,继续游行演说。之后,又在楚怡小学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组织驱张代表团,分赴北京、天津、上海、汉口、常德、衡阳、广州等地,扩大驱张宣传,争取社会的同情和支持。从12月6日开始,不到一个星期,长沙全部专门学校、中学、师范和一部分小学都宣布罢课,73所学校的1200多名教职员也宣布总罢教。省学联代表长沙13000名学生向全国发出“张敬尧一日不去湘,学生一日不回校”的战斗誓言。
在长沙各校罢课的同时,各路代表团分途出发。毛泽东亲率一个驱张代表团前往北京,使北京成为驱张运动的中心。12月22日,为了揭露张敬尧的罪恶和宣传驱张运动,毛泽东同张百龄等组织平民通讯社,毛泽东任社长。从建社日起发稿,分送北京、天津、上海、汉口各报,把张敬尧祸湘的罪恶和各地驱张运动的消息,加以传布。据有关回忆:平民通讯社社址在当时北长街99号的一个大喇嘛寺(今福佑寺),条件很艰苦。办公室设在正殿里,办公桌用一张长条香案代替。白天他四处奔走,晚上就在这里编写稿件,每日发出稿件百五十余件。通讯社的文稿他都要过目,有些则由他自己撰写,如各界向政府的请愿书等。后来驻衡阳、上海等地驱张代表团主办的《湘潮》、《天问》周刊相继出版,平民通讯社曾直接向《天问》周刊发送了大量稿件,毛泽东也为它撰写了不少文章。
毛泽东和代表团成员在京奔走呼号,联络湖南在京的学生、议员、名流学者和绅士,广泛宣传驱张。12月28日,毛泽东出席了在前门外湖南会馆召开的同乡会,参加的有学生、工界、教育界、新闻界、女界、议员、绅界、政界等近千人。大会议决了通电全国宣布张敬尧罪状并由国民公判等5项决议。12月31日,毛泽东同彭璜、张百龄等14人以湖南旅京公民的名义,就张敬尧违禁运烟一事上书国务院,揭露张敬尧到湘后大开烟禁,并劝民种烟。要求国务院“速即呈明大总统,将湖南督军张敬尧明令罢职,提交法庭依律处办,以全国法而救湘民”。1920年1月18日,毛泽东同罗宗翰、彭璜等55人为反对张敬尧侵吞湘省米盐公款,向天津、上海、湖南、北京等地的知名人士和群众团体发出快邮代电,要求米盐公款“在张贼未去,湘乱未宁以前,只可暂归湘绅保管,不得变动。浚湘事平定后,再由全省民意公决作用”。翌日,上海《民国日报》发表了毛泽东、陈绍休、彭璜等湖南各界公民代表给北京政府总统、国务总理的呈文《湘人控张敬尧十大罪》。呈文指出:“张督祸湘,罪大恶极。湘民痛苦,火热水深。张督一日不去湘,湘民一日无所托命”。同日,他还与湖南省城各校教职员代表罗教铎、杨树达、朱剑凡、罗宗翰等联名呈文民国总统,控诉张敬尧摧残教育的种种罪行,强烈恳求撤惩张敬尧。
1月23日,毛泽东的父亲在家乡病逝。他得知这一不幸的消息后,没有回家奔丧,而是把无限的悲痛和对父亲的哀悼深深地埋在心间,继续留在北京为驱张活动而奔忙。
1月28日,湖南公民、教职员、学生三个代表团为要求撤惩张敬尧,向北京政府做最后一次请愿。当日上午12时,三个代表团打着写有请求内容的旗帜来到新华门。毛泽东等6人被推举为代表,声明非见国务总理靳云鹏求个办法不可。在国务院没有见到靳云鹏,他们又来到棉花胡同靳云鹏的私宅。靳云鹏托辞不见,由其副官长代见。6位代表痛陈张敬尧祸湘十大罪状,要求靳云鹏当众宣布解决办法。靳承诺“明日国务会议将湖南问题提出”,下星期四,请代表再到靳宅听候答复。2月5日,毛泽东等6位代表依约到靳云鹏私宅请愿候信。由于棉花胡同早有兵警设防,阻止代表通过,请愿未获结果。
由于湖南民众和毛泽东等坚持不懈的斗争,再加上直系军阀和皖系军阀之间的矛盾斗争,张敬尧的地位岌岌可危。在驱张斗争胜利在望之际,毛泽东开始考虑驱张以后,湖南向何处去的问题。他在同彭璜起草的《湖南改造促成会发起宣言》中指出,驱张胜利后不能乐观,因为“一张敬尧去,百张敬尧方环伺欲来”,不能“虎头蛇尾,换汤不换药”,要“以‘去张’为第一步”,“欲建设一理想的湖南,唯有从‘根本改造’下手。”
5月,直系军阀吴佩孚部由衡阳北撤,谭延闿、赵恒惕在吴佩孚的默契下,跟在后面,步步紧逼长沙。张敬尧在一片声讨声中和军事威胁面前,惶惶不可终日,6月11日仓皇逃离湖南。历时半年多的驱张运动终于取得了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