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警官塞拉斯(5)

被遗弃的人 作者:(美)汤姆·富兰克林


几小时后,塞拉斯回到办公室,坐在桌旁沉思。高中毕业后,他和M&M就失去了联系。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一直和M&M保持联系,也许还能给予他力所能及的帮助。不过,依着M&M的性子,他是不会和警察有什么瓜葛的,最多也仅限于表面上的彬彬有礼,绝不会多说,更不可能交心。

塞拉斯坐在电脑前,清理自己的电子邮件。他没有删除那封题为“后续问题”的信,因为发件人是警讯记者山农·耐特。塞拉斯点开邮件,简单回复了一下。虽说自己是最先发现尸体的人,但法兰西才是记者要采访的重要人物,他的话也会被作为官方表达引述在报道中。

塞拉斯靠在椅背上。密西西比夏博镇议会会所是座只有一个房间的建筑,塞拉斯和镇议会书记员威瑟琳共享那间办公室。威瑟琳的办公桌在左手边的窗户旁,能看到外面的绿地。她理直气壮地抢占了风景优美的位置,理由是塞拉斯和镇长两人在室内办公时间之和也没有她的长。大部分时间里,他们都外出办公。塞拉斯并不在乎,他和威瑟琳相处得很好,不过有时会忘记把公用卫生间的马桶坐垫放下来。他们是夏博镇仅有的全职公务员,工资收入来自工厂缴纳的财政税款。莫里斯·谢菲尔德的办公桌在最里面,他是兼职镇长,主业是房地产经纪,公司就在镇议会对面,每天会来会所一两次。莫镇长总是松松垮垮地系着领带,光脚穿一双休闲鞋,手里拿着黑莓手机。他和塞拉斯都是志愿消防队员,两人在每月的办公例会和偶而的救火任务中能碰面。

“你还好吗?”威瑟琳坐在办公椅上问塞拉斯。她为自己买了块小隔断,把办公桌隔起来。威瑟琳是白人,五十岁出头,离过几次婚。她的脸胖嘟嘟的,不失美丽,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正从老花镜上方望着塞拉斯。早间的交通指挥任务并没有破坏她完美的红发造型。

“是的,夫人,我会好起来的。”塞拉斯答道。

“可怜的M&M。过去你们是不是一起打球?”

“嗯,我们是无敌的天作之合。”

“那之前你们有联系吗?”

“没有。”

她耸了耸肩,理解中微带着不满。可是,除了同事们和犯人们,塞拉斯还经常和谁联系呢?大概只有安吉。他还需要谁呢?

威瑟琳继续手中的工作,塞拉斯向窗外望去,眼神扫过桌角边的那本破旧的斯蒂芬·金的小说。窗外,一栋挨一栋的,是夏博镇其他建筑物:莫镇长的房产经纪公司、邮局、银行(俨然沦为木材厂信贷机构)、The Hub餐厅兼便利店,IGA杂货店和药店。福瑟姆的沃尔玛超市开张后,很多小店都已关门大吉。倒数第三栋建筑“夏博巴士”,是一辆由黄色老校车改建的酒吧。车尾部是吧台,室内室外都摆了桌椅。塞拉斯和安吉每周都要去喝几杯,避开木材厂工人下班后的高峰时段。几个月前,两人在“巴士”偶遇,火花四射,关了门躲到塞拉斯的吉普车里亲热,混乱中碰开了刹车,差点掉到溪谷里,幸亏塞拉斯及时拉住紧急制动阀。从大巴原来的车窗看出去,就是夏博最后两栋建筑,空荡荡的办公室,窗户上钉了木板。每天晚上,塞拉斯都要去巡逻一圈儿,看看是否有流浪汉或者吸毒者闹事。那里是夏博的边缘,下面就是长满野葛的溪谷。绿色的野葛蔓延成曲折的蛇形,生命力异常顽强。总有人往溪谷里扔垃圾,惹来很多浣熊和野猫。夜里,它们幽灵般地来了又走,搅得落叶在水面上散开。

在夏博,手机信号不稳定,时有时无。因为杰拉尔德县很潮湿,但与其交界的两县都很干燥,所以信号中转装置建得很高。夏博没有自动存取款机,人们只能去北部十一英里开外的福瑟姆使用自动存取款机。当地唯一的理发师也去世了,理发师的儿子将店里的东西全部搬走,现在理发店成了空地,长满了野花和野草。如果要做头发,要么自己动手,要么去福瑟姆。福瑟姆是县城中心,有沃尔玛,比夏博繁华得多。

因为地形关系,夏博所有的建筑都面向东方,组成看台的形状:镇议会对面,隔着一条马路和道边停着的有轨车及油罐车,就是庞大喧闹的卢瑟福木材厂。厂房挡住了后面的树林,排出的烟雾遮天蔽日。一排排的大车间,闪着红灯的大烟囱,登高梯、传送带、装卸设备和集材拖拉机组成的忙碌的运输线,轰轰隆隆地装卸着木材。木材被送进车间,加工成板材和柱材。工厂整日作业,每周六天,每天十六小时。工地上木块四散、火星飞溅、灰土飞扬。工人们每天两班倒,八小时一班,晚间另有六小时的维修班。工厂办公楼是一栋两层的木质建筑,在距离厂房一百码处,有会计、销售、秘书和管理人员共二十四名。公司给部分人员配了卡车,是四驱绿色福特F-250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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