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　伏

老刘的事业如日中天，在行业之中几乎达到了无人不晓的地步。周围的师弟师妹都成为他的下属，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渐渐地，老刘开始有些得意忘形，开始有了领导干部的派头和架子。

公司里添了好几个女大学生，办公室里多了几分生机。古灵记得有一个叫阿英的女孩子，相貌端正，身材苗条，依然留个学生头，穿着裙子的时候，让古灵想起在电影里看到五四时期的女大学生，给古灵的最初印象就是清纯秀丽，她的职务是行政秘书；还有一个女孩子叫阿云，身材高大，看上去有点像国有企业办公室主任，做事十分严谨、细致，原则性很强，她毕业之前是学生会主席，现在是老刘的销售秘书；此外，另外一个女孩叫阿桃，身高偏矮，大概一米五左右高，有一点点胖，说起话来，咯吱咯吱的，给人一种很小孩子气的感觉，她是公司负责货运与物流的文员。

一两年之后，这家公司的业务量明显上升了，公司里人越来越多，暗藏在公司的政治斗争也越来越激烈。

2003年的一天，老刘觉得很郁闷，邀古灵出来聊天。古灵和老刘在一个大排档坐了下来，叫了几瓶啤酒，老刘一脸的颓废和失落。

他打开啤酒瓶盖，有气无力地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古灵有些惊讶。他小声咳嗽了几声，然后要死不落气地说：

“我被老板炒了！”

“啊！不可能吧？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老刘看着古灵，就像盯着他审判的犯人一样，眼睛直愣愣的，让古灵不由得浑身泛起了一层鸡毛疙瘩。又过了一会儿，他说：

“最近一段时间，公司迎接ISO9001评估。我前几天叫阿英将ISO9001各项会议制度定好，并且准备好评估的各项资料。她自己宣布了公司最近到会的有关规定。可昨天与会专家早早到了，阿英居然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全公司的人都在等她。”

“那是阿英做得不对，应该处罚她啊。”

“罚她姥母！”老刘愤怒地骂了一句，又喝了一杯啤酒。

古灵被他说得云里雾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日他姥母！我一点一滴教会她们，现在倒好，教会徒弟打师父。”

古灵听老刘讲到这里，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便迫不及待地追问：

“究竟是什么事？以至于让你走出你辛辛苦苦打造的涂料品牌，这几年实在不容易！”

“是啊，昨天她迟到了，我当着大家的面狠狠地批评了她几句。你说说她自己制定的规范，首先她自己违反，这不是知法犯规吗？没想到她居然不接受批评，把门猛地一拉，整个办公室都像发生地震似的。你想，老子多没面子，一来是自己的师妹，二来是自己带出来的学生，怎么不令老子生气。老子冲出去，拍桌子大吼，叫她马上滚回老家去！”

“是啊，孺子不可教也！跟沈总谈谈，开除算了。”古灵劝他说。

老刘抽了抽嘴角，苦笑了一声。古灵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上午去了老沈的办公室，老沈与我沟通，如果我离开，要什么样的条件，他会尽量满足我。”

“啊！有这样的糊涂老总？”

“旫他老母！什么好事都让我给碰上了！”

“什么好事？”

“阿英早就和老沈上床了，我到今天才知道，人家成了沈总的老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知道？”

“今天中午和阿云吃饭，阿云透露的。是老板娘重要还是销售总经理重要？我不用说你也明白啦。”老刘忍不住笑了笑。

“一码事归一码事，即使他是老板娘，她做错了事，应该由她承担，公私分明，也不至于让你离开公司啊。”古灵说道。

“你不明白，我平时拿他们当妹妹，无话不谈，包括对老沈的一些小意见，再者，有时在开展销售业务时，也捞了一些好处，都是通过她的，一直认为她是自己人，没想到她居然是老沈的眼线，鬼知道她在枕边对老沈添油加醋说了些什么！”

古灵这才明白，但不解的是阿云为什么对老刘说这些，于是问老刘。

“阿云与阿英号称姐妹关系，阿云之所以说出这些是经过阿英同意的！这样让我彻头彻尾地明白并且尽快离开，不要抱有任何幻想！”

“我终于明白了，她让你离开，也不让你有机会向老沈谈条件。”

“绝啊，做得太绝了！”老刘说。

老刘离开公司，阿英没能真正转正成为老板娘。但坐上了销售部总经理的位置，干得还不错，公司人称她为“穆桂英挂帅”。

每每提及此事，老刘总是说：“长江后浪推前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