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去贸易公司当法文秘书,短短三个月就辞职,当时爸妈很担心。后来有《电视综合》杂志招考,我只是无可无不可地去应考,没想到考上了。在那之前,我没想过我会从事有关文字的工作。
陈:因为你很注重感情生活,本来就很感性,虽然没有看很多书,但还是可以信手拈来?
厉:我的强项是在"观察力",而且不是外在的观察,是"内心的感应",可以说对人性的体会比较感兴趣。但这东西的基础和前提,应该还是对人的"爱"。因为你看重一个人,觉得他值得你了解,就会花时间、花心思。
真诚是创作的根源。以前写东西对我来说比较容易,是因为以前我的个性还没有那么冷淡。创作是需要很勇敢、很诚实,现在的我,就没办法那么自在地去写关于自己的心情、思想给别人看。我不想。
陈:可是写流行歌词,常常不是写作词者自己的心情、想法,可能是配合某个主题,给它一个剧本。
厉:可是就算是想象的,当中还是有属于你的部分,还是有跟你呼应的东西。我要先讲,我从来不认为歌词是一种了不起的创作;我认为的"创作"要更纯粹。我对写歌词这件事,并没有给很高的评价。
陈:所以也不需要太多的真诚?
厉:看怎么定义真诚。至少我的作品里,完全很内在、很真情流露的,大概只有百分之二十。
陈:这百分之二十的作品里,你会立刻想到哪些?
厉:像辛晓琪《遗忘》就是很个人的心情,是在追悼曾经的一段情感。还有《俩俩相忘》,因为是虚构的古代情怀,比较自由,就放开了写。张学友原唱的《离人》,恰巧那段时间我去大陆,在北京写的,也算有感而发。你如果观察我的歌词,我真正的性格比较洒脱,像《俩俩相忘》那种型,有一点侠女性格。很多人以为我的文笔比较古典,但其实是因为我有侠女的感觉。
陈:古典有很多种,有人是"古典美女",但你是"古典侠女"。
厉:古典通常来说比较含蓄、优雅,但我不完全是那样,外表看来,我还蛮女性化,但个性上,我比较中性,"侠骨柔肠"是蛮贴切的形容词。我认为我的欣赏品味是OK的,对文字评鉴力与理解力算高,知道美好或精辟在哪里。但我写不出太有学问的东西,太文绉绉、严肃、沉溺的东西,我是无法忍受自己写的。流行音乐的写词人,很个人的东西通常都藏得很里面,外面会被看到的,是以歌手与听众为主角的代言罢了。至少我是如此。
《离人》那首曲子很美,所以我写得比较文艺腔,这首歌当时张学友是当作配搭的小品,不必太考虑市场,我发挥的空间比较大。大部分的曲子都难听,当我帮一些旋律不好听的曲子填词时,就会不由自主地用特别重口味且戏剧化的文字。我真正的风格其实比较冷静、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