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提到"戏剧化",你认为你个人没有那么戏剧化?
厉:我的戏剧化应该比较"内敛"一点。譬如每个人都有对浪漫的定义,我的浪漫比较严肃,我的浪漫是彼此之间不必说出来的承诺。即使生活上不交集,甚至有恼人的杂音存在,但你会知道你在某个时刻、某个地方和某人是互通的,那个互通的点,有一种纯粹度,你就会小心地保持、保留。这样的心,我觉得很浪漫。
不晓得你会不会这样,有一些人你跟他甚至可能有不愉快,有一些东西意见不合,或有一些什么事件是彼此有些怀疑,但是你还是觉得,你们曾经有共通过,你就会一直保留那个共通的东西。事实上我思考过:在重要的关键时刻里,起作用的仍是灵犀相通或不相通的无形情调,而不会是表面的亲密与争执。
陈:就是那个曾经的"美好"可以cover其他的问题?
厉:对,可是所谓那个"美好",既不具体,也不一定牢靠。有时候,可能只是自己的一种执意。
陈:似乎外在的"事功",对你来说从不是你一生的重点?
厉:完全不是。
陈:你会羡慕或注意词曲界又出来什么潮流吗?
厉:不会,那些东西跟我一点都无关。
陈:你有特别佩服哪位作词人吗?
厉:谈不上佩服,但是陈家丽的东西我还算是喜欢,她最大的长处是用字非常精准,完全是白话的,可是那个力道跟准确,使得表达出来的感情非常丰沛真实。
姚若龙也蛮好,姚若龙就是很"日剧",日剧的特点大家都知道,就是会有很细微的小动作、小情绪,因为那些动作或情绪,剧情渐渐在延伸,他的东西我看起来比较有故事性。我一直对某位名作词人的东西有意见,常常觉得他有些句子文法是不通的,这犯我的大忌。譬如说多一个"的"或少一个"的",对那种东西我很敏感。我觉得语句流畅之后,你再来求创新;不要因为那个"创新",去把原来该有的基本功破坏掉。
陈:你对于好唱这件事情怎么看?
厉:好唱很重要。早期觉得填进去就好,没有去考虑旋律跟词是不是那么搭。后来有些制作人或作曲人会告诉你,甚至歌手唱的时候会告诉你,你写的词有哪几句不好唱。
因为他们说过几次,我开始也在意起来,所以后来我反而会以好唱为主,不太在意字的美不美丽、新不新颖,我觉得好唱、流畅,又言之有物,是最基本的,这些都有之后,你再去求锦上添花。
陈:你对作词或是歌词在唱片工业里面的地位,最不满意的是什么?
厉:我特别介意的是,跟我在讨论词的这个人,根本不懂词。当然那是我主观觉得他不懂,制作人或歌手他一定认为他很懂,才会来跟我讨论。但是一旦我认为他不懂,他在那边跟我说要这样那样的时候,我就会选择放弃,我不讨论,随便你要怎么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