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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南开”的公民训练

吴敬琏:风雨八十年 作者:朱敏


“南开”的公民训练

1941年,吴敬琏小学毕业后,顺利考进了重庆南开中学。

重庆南开中学位于沙坪坝。它是南开学校的创始人张伯苓先生于1936年入川考察后建立的。

这所学校在当时被称作“贵族学校”,培育了大批社会精英,仅在内地的校友中两院院士就达数十名之多。

南开中学的创始人张伯苓,1876年4月5日出生于天津一个秀才家庭。1891年,15岁的张伯苓考入北洋水师学堂学“新学”,后来在北洋水师服役。对于北洋舰队在甲午海战中战败、致其统帅1895年在威海卫举白旗投降一事,他深感痛心。1898年,日本占领军将威海卫和刘公岛交还给中国。然而,中国迫于英国的压力,转手又将两地租给英国。

张伯苓奉命随船前往刘公岛接收,他亲眼目睹了第一天降下日本的太阳旗,升起中国的青龙旗;第二天又降下中国的青龙旗,升起了英国的米字旗。这屈辱的一幕使他悲愤填膺,深感再不救亡图存,行将灭国灭种。他从自身的亲身经历得出结论:

“救国之道不在于买船造炮,重建海军与列强周旋,而在于兴办新式学校,改造中国的国民性,所以立志从事教育,造就新式人才。”①

于是,张伯苓决定弃武从教,先在严范孙先生家中教授西学,后于1904年与他在天津南开创办新式学校,取名“南开学校”。正因其办校旨在育才救国,沐浴这种精神的南开,才能以“允公允能,日新月异”为校训,培育学生努力增能,尽力为公,服务社会。

虽然吴敬琏在重庆南开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年,但南开的独特教育理念对他影响至深,以至于他总是怀念。

为表达对重庆南开及张伯苓先生的缅怀,吴敬琏曾在纪念张伯苓逝世50周年的回忆文章中写道:

“我虽然只在南开念过两年书,但南开给予我的基本训练方面的影响,却是深远的。除语文、数学等功课外,从逻辑思维、语言表达,'公民'课上关于如何开会、如何选举、如何表达的训练,直到每座楼进门处'镜箴'上的'头容正、肩容平、胸容宽、背容直,气象勿傲、勿暴、勿怠,颜色宜和、宜静、宜庄'的仪态要求,都使我终身受用不尽。”

就吴敬琏的亲身感受而言,南开教育之所以“高贵”,并不是生活上多么奢侈与安逸,也绝非目中无人的颐指气使,而是对德、智、体、美四育并进的高素质要求。

依稀“强国梦”

1943年,由于母亲要到成都办《新民报》,吴敬琏不得不随着搬家而插班进了位于华西坝的高琦初中20班。

吴敬琏在此认识了不少好友,包括中央日报社社长的儿子张忠棣、四川省民政厅厅长的儿子胡敏、巴金的侄子李国辉等。①

1945年,吴敬琏初中毕业,考入了金陵大学附属金陵中学,并且在1946年母亲回南京筹备《新民报》、举家搬迁之后,正式进入南京金陵中学读高中。

在中学阶段,对吴敬琏影响最深的就是“科学救国与实业救国”的思想了。

这种思想,一方面来自于巴蜀小学与重庆南开中学特殊教育理念的熏陶,另一方面也来自于外公、母亲以及整个家族的言传身教。

外公与母亲都认为,只有科学与实业才能救国。吴敬琏在西北工学院学纺织的六舅,对科学发明亦可谓痴极,他曾因研究滚珠,反复试验而未成功,以致此后不能再听人说起“滚珠”两字。

而吴敬琏自己,也特别喜欢理工科,中学时期,不仅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的功课都非常好,在家也总爱拿个工具修修补补,并将此当做爱好,一直保持了下来。

家庭的耳濡目染,学校的言传身教,再加上本人的兴趣,早年的吴敬琏,将科学救国与实业救国当做一生的追求,自在情理之中。后来他在一篇回忆文章中,对此做过相关阐释。

他说,自己少年时代就开始接触“怎样才能振兴中国”这个好几代追求真理的中国人所魂牵梦萦的问题。那时他的理想,是科学救国与实业救国,“以为依靠声、光、电、化,就可以发展起现代工业,抵御洋人的坚船利炮和货物倾销,建设富强的中国”。

至于依靠什么样的社会制度来实现这种理想,“我却几乎从来没有思考过”,“因为沿着自己先人们的足迹,在当时的社会制度下发展现代产业,或者用现在通用的话说,走资本主义的现代化道路,是顺理成章的”。②

①吴晓莲:《我和爸爸吴敬琏》,当代中国出版社2007年版,第16页。

②柳红:《当代中国经济学家学术评传丛书·吴敬琏》,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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