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行走过十个施工的街区,先到图书馆去。现在已经快傍晚了,可是图书馆还开着。柜台那位悲伤的女馆员对他说了旧报纸的存放处。他找到了在公交车上读过那家报社的报纸,从上星期开始找,先看星期四,然后是星期三跟星期二,结果在第二份报纸内找到了。芝加哥小熊队于星期二开始在圣路易进行三连战,而第一战就是巴尔提到的那场,比赛结束方式也跟他叙述的相同。九局下半双方平手,发生了保送、盗垒、滚地球出局,细节全都写在星期三的早报里。红雀队在那局一支安打都没出现,就赢了比赛。当时是星期二晚上十点钟左右。在听到播报员疯狂般叫喊的六十七个钟头后,巴尔就开枪杀人了。
查完资料后,李奇又一路走回警局。往西四条街,再往南一条街。他不担心错过警局的开放时间,因为在他看来,那是个全年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地方。他直接找上柜台,宣称是辩方要再来看一下物证。柜台人员打给埃默森询问了一会儿,就跟李奇指了贝伦托诺那个车库隔间的方向。
贝伦托诺在场,替李奇开了门。里面没什么变化,不过他发现加了几样新东西。护贝过的新数据就钉在旧数据的上方跟下方,看起来像是批注或附录之类的。
“更新了?”
“随时都会,”贝伦托诺说,“我们不睡觉的。”
“有什么新发现?”
“动物的DNA,”贝伦托诺说,“在犯罪现场找到的狗毛,就是从巴尔那只狗身上来的。”
“那只狗在哪里?”
“安乐死了。”
“这太残忍了。”
“这样叫残忍?”
“狗根本没做错什么事。”
贝伦托诺没说话。
“还有什么新发现?”李奇问。
“我们对衣物纤维跟弹道做了更多测试,一切结果都确定无误。湖城兵工厂产的子弹很少,而我们已经确认巴尔不到一年前曾经购买过,地点在肯塔基州。”
“他会去那里的一处靶场。”
贝伦托诺点点头:“这个我们也查到了。”
“还有其他的吗?”
“交通锥是市政府建设部门的东西,但我们不知道他是怎么取得,以及何时取得的。”
“还有其他的吗?”
“我想大概就这样了。”
“坏消息呢?”
“坏消息?”
“你跟我说的全是好消息,关于那些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呢?”
“我认为没有任何问题。”
“你确定?”
“我确定。”
李奇再仔细环视一遍周围的资料。
“你玩扑克牌吗?”
“不玩。”
“很好,因为你的说谎技巧很差。”
贝伦托诺没说话。
“你应该开始担心了,”李奇说,“如果他被判无罪,一定会为了那只狗告你们。”
“他不会被判无罪的。”贝伦托诺说。
“也对,”李奇说,“我想也是。”
埃默森等在贝伦托诺门外,他穿着外套,拿掉了领带,眼神流露出一股挫折感,警察在被律师找麻烦时都会这样。
“你到医院去了吗?”他问,“见过他了?”
“他记不起星期二之后的事,”李奇说,“你有场硬仗要打了。”
“这真是太棒了。”
“你们应该好好维护监狱的治安。”
“罗汀会找专家来处理。”
“他女儿已经这么做了。”
“以前有过类似的判例。”
“显然这种案子可以有两种结果。”
“你想让那浑蛋逍遥法外?”
“搞砸的是你,”李奇说,“不是我。”
“你高兴就好。”
“没人会高兴,”李奇说,“还不是时候。”
他离开警局,一路走回黑色玻璃高楼。海伦?罗汀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一张资料。达诺塔、梅森跟尼布尔都走了,只剩她一个人在。
“罗斯玛丽问过她哥哥科威特的事了,”她说,“是她在医院从病房出来时告诉我的。”
“然后呢?”李奇说。
“他跟她说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的谈话大概不怎么有趣。”
海伦?罗汀摇摇头:“罗斯玛丽非常错愕,她说詹姆斯也是,他不敢相信自己又犯了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这十四年抛诸脑后了。”
李奇没说话,办公室里很安静,接着海伦?罗汀把手里那张纸递给他。
“艾琳?赫顿是位陆军准将。”她说。
“那表示她的表现很好,”李奇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少校。”
“你呢?”
“上尉。”
“这样不违法吗?”
“技术上对她来说是的。”
“她可是军法处的人。”
“律师可以打破律法,任何人都行。”
“她现在也还是军法处的人。”
“显然如此。军方不会重新训练他们。”
“她待的是国防部。”
“军方都把聪明人留在那里。”
“她明天就会到这里了。”
李奇没说话。
“预计跟检方见面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她很可能是早上搭机过来,然后直接先到某间旅馆休息,因为她今天得在城里过夜,要搭机回去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