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曾予

看过一期范伟的访谈节目，对他说的一句话记忆犹新。他说，以前总认为植物人挺吓人的，没想到看到她之后，才知道植物人也是美丽的。

当时范伟正在拍《芳香之旅》，其中相当一部分时间他要扮演一个植物人，而且还要表现出这个植物人的内心情感，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难题。就在这个时候，范伟在电视上看到了她，一个微笑着的植物人拨动了他的心弦，也激发了他的灵感，使他的表演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范伟所说的她，是引起全世界关注的美国人特丽·夏沃。她之所以引起关注，是因为她引发了一场关于植物人生存权利的争论。到底是让她平静地死去，还是靠一根进食管继续维持生命，这的确是令全世界都发愁的难题。特丽的丈夫主张为妻子实施“安乐死”，而特丽的父母坚决要让女儿活下去。15年来，特丽的家人一直面对着这样的微笑，现在，她的父母甚至声称自己的女儿能够和他们进行交流，对他们的语言有所反应。不过，英国格拉斯哥大学的退休教授、神经外科专家布赖恩·杰内特对此评论说：“这只是患者家属不切实际的想法，多年以来，我碰到过许多这样的情况，家属们很难接受医生的说法，而实际上，病人做出的只不过是一些不自主的、无意识的反应。”

植物人背后的斗争愈演愈烈，这位41岁的女植物人的形象也不断出现在各种媒体上——她面带微笑，吃力地张着嘴，凝滞的目光里带着些许企盼……在特丽的家人乃至整个美国社会为了她的生死问题而争执不下的时候，这幅特写画面的确为希望女儿继续活下去的特丽的父母赢得了许多理解和同情；也正是这个面带微笑的表情感染了范伟，使他突破了在演绎一个植物人内心情感时所面临的表演瓶颈。

在看《芳香之旅》的时候，为老崔（范伟饰演）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流下的那一滴泪感动许久，它和特丽的微笑告诉我们，植物人也是美丽的。只要我们心底留存着爱，即使他（她）不能言语，不能思想，也依然可以和我们交流。正如特丽的母亲所说：“我们宁愿相信她是懂得我们的，她的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微笑都是在向我们传递她内心的讯息，她爱我们，她不忍离开，我们也不能舍弃……”

在那一刻，我明白了，美不只是健康人的专利，那些残缺了健康、残缺了思想、残缺了爱的人一样有他们的美，他们的美正是来源于他们那颗微笑的心灵。特丽向所有人投去的微笑，尽管有些僵硬，但并没有凝固。

他们是微笑的灌木类植物，卑微却顽强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