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陆勇强

在九寨沟沟口的第一个藏族村寨，我遇到了一位喇嘛，喇嘛穿着绛红色的衣袍，立在白塔前，无声无息。

我手中拿着摄像机，扫过他的脸。他的神色极其平静，波澜不惊，我被他的静，吓了一跳。

在他周围，有许许多多的人，有谈笑的，有拍照的，有打闹的，还有售卖纪念品的，但他却像一棵树，静静地站着。

我把摄像机收好，看着他。

我感觉像在欣赏一棵树，欣赏一道美丽的风景，可以无数次地看，而不用担心他会向我投来目光。

这个体验实在太奇妙了，但在都市里，我是无法这样去看一个人的，你的目光所及，对方的目光就会有所回报。你看一个人不需要很长时间，也许只要几秒钟，他（她）就会察觉，马上会露出询问、诧异、愤怒等神情。

我经常在报上读到这样的新闻，一位女孩打进新闻热线，说公交车上有一个男子，一个劲儿地朝她看，让她毛骨悚然。她猜想是不是因为她太美丽，这个男子是不是别有图谋……记者会把这些记录下来，然后提醒女孩子遇到这种骚扰眼光之后，应该做些什么。

我很不喜欢城市里的这些，我觉得生活在一个城市里，就像生活在一群刺猬里，一不留心，我会伤了别人，也会刺伤我。

现在，在这位喇嘛面前，我感到心神无比安宁。他就像天边的一座雪山，让人突然肃穆起来，感觉到冰雪沁人的凉意。

最终，我还是向他打了招呼，他的眉毛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有点笑意，他用生硬的汉语说：“风景好吗？”

我点点头。

“那你好好看。”他又恢复到那种静气中，而周围嘈杂如市场。

我不信佛，但我相信，“佛”真的存在，那就是一个人无上从容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