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无比不欢 / 赵赵(2)

那些看不见的自己 作者:女友传媒集团


所以再次偶遇时,大大方方招呼。我们与各自同事吃饭,正是不方便说话的时刻,但他偏偏慢慢走了过来。

“雪个。”他很自然坐在我旁边,身旁的女同事脸色已经兴奋。

“吃饭?”我问废话。

“是啊。”他对桌上人点头,我不觉得应该介绍,谁不认识他?

“周三的BH公关会,你会去吗?”

“不会吧,应该是欣姐去。”我有点紧张,其实也颇有些得意,话极少,怕给人看出什么来。

他也不方便再说,起身,又转回来小声问我:“我发过邮件给你,为什么没回?”

我很意外地小声回答:“没有收到啊!”

那顿饭我吃得有点恍惚,女同事追问:“你认识钟良辰?他居然过来主动与你讲话?”

我只好说:“奇怪吗?都是同行。”

邮箱里确实空空荡荡,我想了想,决定主动给他发信,新建一个邮箱,告诉他只用来接收他的信件。

他回复得很快,约第二天吃晚饭。

我对着显示器想这么正常的约会,真无趣啊。一见钟情也这么无趣啊。

欣姐每一称呼钟的公司,即称“敌公司”或“匪公司”,我现在与匪头目烛光晚餐,并且进展顺利形势喜人,怎么能不惹火她?

我问良辰:“为什么你个人条件大好,却至今孤家寡人?”

良辰:“这还用问为什么?只有一个原因。”

“啊?性取向的问题?”我答。

“取你的头,”他狠狠拍了我一下,“只能说明我洁身自好,宁缺勿滥。”

我觉得幸福,钟良辰就好像一直守身如玉地等在那里,等我到来。他比我大整整十岁,这样轻取“钻石王老五”的山头,呵呵,我对自己说不要太得意啊。

“你跟欣姐同事过吗?”

“很短,不到半年吧,她来时我已快离开。”

钟良辰嘴巴紧,听不到他对任何人作不好的评判。

他的家如同图书馆,我们的约会内容只要进行到家,便是各自闷头读书,翻看资料。他后来要求为我办一张家庭图书证。

我总觉得生活不可能这样一帆风顺,凭什么好的都给我得了呢?终于,欣姐招我进她办公室。

她单刀直入:“你与钟良辰一起?”

“是这样,欣姐,”我不过谈恋爱,又不是做贼,“遇见沈逸芳那次,本来就想告诉你。”

她脸上有个古怪笑容:“你以为我反对?”

“你不反对?”

“我反对何来?关我何事?”

我无以应对,但,太奇怪了:“那请问你脸上那算是什么表情?恭喜?”

“没有。我恭喜何来?”

我有点着急:“什么意思嘛?”

欣姐在椅子上摇来晃去,慢吞吞地说:“其实呢,这件事我也知道一阵子了,一直在作激烈的思想斗争。”

“你斗争什么?”

“哼哼,年轻人,”她那个笑简直讨厌极了,“我作思想斗争,是因为有些陈年旧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是,因为是朋友,我还是决定做一次恶人。”

“你有钟良辰的什么把柄?”

“没有。什么叫把柄?我连是非观都没有。但据说你的恋爱谈得蛮认真,所以我不想别人添油加醋地与你说。”

“说吧。”我不信钟良辰是同性恋,我验过货了。

“钟良辰当年是沈逸芳的老情人。”

我无反应。

不是说我知道这件事,而是这件事我太不知道,来得太过突然,我不知如何反应。

“那时钟良辰与你现在差不多大,沈逸芳结婚不过两年,比钟大十岁。但就爱上了。”

“很多人知道吗?”

“老一辈广告人无人不知。”

“后来呢?”

“后来,钟良辰要沈逸芳离婚与他走。”

“小说情节?”我笑,很勉强地笑。

“可不是。沈逸芳挣扎万分,最后一咬牙——”

“怎样?”

“与钟良辰分手。”

“她对他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何必挣扎?她爱他是一回事,可与一个比她年轻十岁的男人白手起家,换你,你肯吗?”

我算算,比我年轻十岁的,现在应在读初中一年级:“不。”

“正确。”

我被一种剧烈的情绪控制住了,酸的,冷的,痒的,然后是晕的。

“之后钟良辰再未与任何人一起过,直到前一阵传言他找到沈逸芳第二,我没想到是你。”

“谁是沈逸芳第二?”我急了,“她拿什么跟我比?”

欣姐看着我:“怎么了?吃干醋呢?”

“没有。但没这么比的。”

“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担心你,我担心钟良辰真把你当替代品,如是那样,我认为不值。不过,”她仍然笑着,“据我这些年来的观察,他不是糊涂人。”

“咦,你观察他干吗?”

“八卦啊!他俩当年的约会,唯一不避我。当年沈逸芳拿我当自己人,可惜,二人分手后,她觉得我知道太多,反而对我作恶,心虚得不得了。”

良辰比我大十岁,那么,沈逸芳比我大二十岁。拿我与她比?

欣姐说:“如是真的恋爱,钟良辰值得,他用情够专,只要他是真的心无杂念。”

沈逸芳?从头看到脚,也不像能给人什么杂念的。

那晚与良辰在一起,心事闪烁。

良辰若无其事递给我一把门匙。

“干什么?”我瞪起眼睛问。

“图书馆钥匙。”他眨眨眼。

他真好看。沈逸芳当年迷他时,他更年轻更有魅惑力吧。

我不想在这件事上兜圈子:“我认得沈逸芳。”

“哦。”他只点个头。

我只好继续说:“你与她,还经常联络吗?”

他想了想:“五六年没有了吧?只偶然遇到过两次。”他喝汤,然后才又说,“真怪吧,想见的时候,天天可以见,不想见,就真的再也见不到。”

我听不懂这话里的情感倾向。

“你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了?”

“胖了吧?”他真的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年纪也到了,不好控制体重了。她年轻的时候就不瘦。”

终于,年轻的我忍不住那句问话:“我与她年轻时是否有相像之处?”

他惊异地看着我,一副“你开玩笑”的可爱表情:“当然不,你看你,典型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人又傻,还自以为厉害,波大无脑的现实版。”

我心里一块大石落地。

我把图书馆钥匙小心收好,那儿以后将是我的家。

“我可不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请。”

“你怎么会与有夫之妇来往?”

这么严肃的问题,他居然头也不抬地答复:“年轻呗。现在你给我钱我也不会。”

我明白。

他没有拿我与沈逸芳比,因为他早已忘掉沈,是别人在记得。

也许当年,那是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但,那是另外一个故事。

我想要的,就是良辰这样已经活得明白剔透的人,沈逸芳是他的成长之路。

我不是心眼窄的女人,我很谢谢与沈前辈能有千丝万缕的瓜葛,是她曾经与良辰的不现实的爱情,令我今日坐享其成,成就了我的现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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