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些日本女孩儿02

当你途径我的盛放 作者:《读者·原创版》杂志社


前田惠子

初进这家公司,很讶异这个公司的女孩子怎么都那么丑,一楼事务所的那个高个女孩儿,瘦得如同芦柴棒;那个矮个女孩儿,又腿粗得如同棒槌。而且她们都是不理别人的,只会用眼睛的余光来看你。楼上企划室里的女孩子更是没有一个漂亮的,那个说话像爆豆一样的女孩儿对来自中国的我们更是冷若冰霜,她的姓很奇怪:牛尾,名字更奇怪,叫考利,是屁股的意思。

有一天,有两个新人到公司来应聘,我去社长室送资料,正好碰见。于是终于见到一个小美女:前田惠子。

她那双眼睛可真漂亮啊。她留一头中长的金色碎发,温柔地向我微笑。

在一群狼之中难得见到这样一只小羊,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

她是公司的新人,不必加班,下了班,我常常搭她的顺风车回家,免去了赶乘地铁的奔波劳苦。

她确实是我来日本后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有一张妆容精致的时尚的脸。她不涂口红,只在唇上扑一层闪粉,美得炫目而娇弱。她常找借口上楼来找我,笨拙地学说中国话,身上装满了小纸条,学一句写一句,她对中国很有兴趣,以前在大学里就选修了中国文学史。我想,也许是因为她对中国的挚爱,连带着对我这个中国人也很喜欢吧。

周末,我们一般会去好古园坐一会儿,在那儿吃冰激凌,她用甜腻得要化掉的声音和我聊天,真要命。我给她讲中国男人比起日本男人有多么多么的好,如何疼老婆,如何的感情专一,而且身材如何的高大。她羡慕得不行,后悔没去中国读研,见见中国男人。

我望着她白瓷一样的肌肤,心想,什么样的优雅男子才能配得上如此精致的可人儿。

假期里我们一起去旅游,去川端康成的古都,她指给我看夏日里熊熊燃烧的大字山,看那火光映红了暗夜里的半边天空。我们还去了清水寺,在清水寺的大舞台上我给她讲中国的大雁塔。

两个不同国籍的女孩儿因为心灵的相通而超越了语言的障碍,在金阁寺闪着金光的夕阳里相拥而坐。

她说,安贝儿,以后我去中国找你好吗?我说,当然,我带你去看故宫,那是皇帝住的地方。我还会带你去爬沂蒙山,那是安贝儿住的地方。

姬路城南边的海上有座家岛,很小的一个小岛,坐在这边的岸上,可以看到家岛那边的点点渔火,一簇一簇寂静着。在这样的寂静里惠子唱那首《世界上的一朵花》给我听,她说,每一个女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一朵花。我教给她一个词:唯一。

《唯一的一朵花》

盛开/堆满了夏日的风景/你是其中的一朵/妖娆无比/爱你/因为你是唯一的/在我心里/盛开得那么恣意/你是唯一的/世上的花/只有你/让我记住芬芳/我在街角处/停下脚步/寻找你/一朵唯一的花

前几日,收到小美女的信,她从公司辞职了,因为她准备结婚了。她传来一张照片,是她修整的绚丽的指甲,指甲上的图案是红色的中国结。

金属环、睫毛、头发、袜子、伞

那个女孩子真让我惊心,我先看到她的唇是亮亮的,她仰着一张明媚的脸跟身边的男孩子说着什么。随着她嘴的张合,我听见一阵悦耳的叮当声,才发现她的舌头上也穿了个环,上面还有小铃铛,当可爱的小舌头在翻卷时,唇齿相碰,就有了音乐叮当响了。

都说日本女孩子喜欢在身上穿孔,这次算是见识了。

另有一次,在米尤肯步行街,迎面走来三个嬉皮女孩,穿着肥得不能再肥的袋袋裤,还要把手撑在那两个大肥口袋上,像个风车似的晃着朝我压过来。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瞥见她们脸上闪闪的金属环,鼻子上、嘴上穿环已经不稀奇,竟然连眉毛上也穿了环!耳朵上就不消说了,不下四五个,真奢侈呀!

日本女孩儿脸上化妆的亮点是睫毛,她们不贴假的,都是把真睫毛拉得又密又长。我曾在电车上近距离地看过一个女孩儿的脸,那睫毛像浆干的黑毛线,在一两根上面还穿着闪亮的珍珠。不涂口红,一张素净的脸,越发衬得那对睫毛豪华无比。在十字路口,那些等红灯的车里,时髦小姐们会在这短促的一两分钟里拿着睫毛夹极专业地修理那几根毛毛,让每一根都卷翘起来。

头发也是不容忽视的另一个妆点。除了着校服的学生,女孩子百分之百染发,偶尔看到一个黑发的,可能就是中国留学生。当时国人都热衷于拉直板,日本的街上各式卷发却大行其道,尽管美发厅的价格贵到吓人的程度,烫发一般要两三万日元,合人民币两千多块,但女孩儿的美发热潮丝毫不受影响,头发是越卷越乱越彩就越炫。

品完了头就论论足。说起足下之事,就不能不说说那些纷繁的袜子。在日本各大商城的入口处,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食品,也不是化妆品,而是各式各样的袜子,长的短的,二趾袜,五趾袜,应有尽有。我最喜欢那种五趾袜,五个趾头颜色都不一样,彩虹似的,穿在脚上,五个小贝壳一样的趾头,性感极了。二趾袜可以配木屐,那种呱嗒板的拖鞋,要用小碎步走路,很传统的日本女子的做派。

我回国,带回最多的就是袜子,作为小饰品分散给朋友们。我很迷恋这些漂亮的袜子,不是作为日用品,而是当成一部分纪念和回忆。

六、七月份是日本的梅雨季节,会有两个月的时间一直阴雨连绵,雨伞是这个时期的必备品,男男女女出门都会拎一把雨伞。《东京爱情故事》里莉香和完治打的那种透明伞是最普通的,百元店里一百日元一把,不过一般也不用买,因为地铁口、路口一些地方都可以拾到几把。

女孩子打的伞很漂亮,带褶边的,还有手绘图案的,都是蒙古包的形状,半个圆罩下来,看不到伞下的人儿。不似中国南方的那种伞,平平的。她们可不是撑着油纸伞的丁香姑娘,能在中国南方那样的迷蒙细雨里散步。这是个四面临海的国家,多台风,这里的雨总是夹杂着长长短短的风扑过来,一把结实的、能挡住风雨的伞很必要。

我仍然极喜欢透明的塑料伞,还是受了那部电视剧的影响,总是忘不了莉香撑着伞在那儿滴滴答答等完治的场景,忘不了伞下莉香那双忧伤期待的眼睛。总觉得,那把伞是和爱情有关的。

一整个雨季的通勤路,我不停地拾伞回家,因为总有那么多粗心的人把伞丢在路口,丢在停车处,丢在电车上。我心贪,通通拾回家,竟积攒了十几把,堆满了家里的角落。

不知道每把伞的背后是不是都有一个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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