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说:“帕克一小时后会从地铁站出来。”
帕蒂说:“他不会看到我的。”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不过又紧张地回头望了一眼,仿佛事关自己将来的命运。李奇看着她把门关上,转回头,仔细看着布鲁尔。标准的纽约警探,就差身材不够精悍。很高也很胖,头发也有点长,可以说是不修边幅,年纪大约四十多岁,但头发已经有些变白。
“你在这里有什么目的吗?”布鲁尔问。
“我跟爱德华·莱恩是偶然碰到的。”李奇说,“也听过帕蒂的故事,所以我想知道我到底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事情。”
“偶然?”
“他想雇我做点事。”
“你是做什么的?”
“我以前在军队里。”李奇说。
“这是个自由国家。”布鲁尔说,“你想替谁工作都行。”
然后他在帕蒂的沙发上坐下,好像主人一样。李奇尽量避免靠近窗户,因为灯开着,从街上会看到他。他靠在客厅的墙上,喝着手里的咖啡。
“我也当过警察。”他说,“军队里的警察。”
“我该感到惊讶吗?”
“你们当中很多人都是从我待过的地方过去的,他们让你感到惊讶吗?”
李奇耸耸肩。
“我应该可以给你五分钟。”他说。
“还是回到重点吧。”李奇说,“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布鲁尔说,“纽约警察局里也没人知道。如果是绑架,那是调查局的业务范围,因为绑架是联邦罪行。如果是单纯的谋杀,那也是由新泽西州的警局管辖,因为尸体是在华盛顿桥另一边发现的,而且死后尸体没有动过。所以这案子我们一直插不上手,也就没有所谓的看法。”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孩子很痛苦,需要人听她倾诉,当然她很可爱,咖啡煮得很好,所以我就来了。”
“你们的人应该收到过文件副本。”
布鲁尔点点头。
“是有个档案。”他说。
“里面写了什么?”
“大部分是些没用的废话,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只有安·莱恩五年前死在新泽西。尸体发现时已经腐烂了一个月。样子当然不太好看,可是有明确的齿模比对,才最终确认是她。”
“地点在哪里?”
“靠近高速公路的一块空地上。”
“死因?”
“头部后方遭到致命枪击,用的大概是九毫米的大口径手枪,但也不能完全肯定。因为尸体在户外,有些小动物在弹孔旁爬来爬去,这些动物不笨,知道洞里面有肉吃,于是就把洞口挖大一点。所以骨头遭到啃蚀,但应该是九豪米,而且加了消音器。”
“你没跟帕蒂讲这些吧?”
“我当然不会跟她讲这些东西。”
“现场还有其他东西吗?”
“有张扑克牌,是张梅花三,从她衬衫后领口塞进去的。没发现任何鉴证线索,也没人知道那张牌代表了什么含义。”
“像是种记号吗?”
“或者说是个烟雾弹,随便丢个东西,好让办案的人想破头也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那你认为呢?”李奇说,“是绑架还是谋杀?”
布鲁尔打个哈欠:“没必要要把事情复杂化,如果你听到马蹄声,就应该去找马,而不是去找狮子。有个人报案说他老婆遭到绑架,你就应该把它当成事实,而不要把事情想成复杂的阴谋。而且实际上也都合理,真的有人打电话来,也真的有钱装在袋子里。”
“可是?”
布鲁尔安静了好一会儿,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后把头再次靠在沙发上。
“帕蒂把你拖下水了。”他说,“你知道吗?迟早你也会承认,其实另一种可能也一样合理。”
“直觉?”
“我也不知道。”布鲁尔说,“显然我偶尔也会想错。”
“你采取过什么行动?”
“没有行动。”布鲁尔说,“这已经是个遭到司法管辖封存的案子,除非纽约警察局主动调查另一起谋杀案,不然会一直封存。”
“但你一天到晚往这里跑。”
“就像我说的,这个孩子需要人陪伴,悲伤是个漫长的过程。”
“你对自己认识的人都提供这种服务?”
“只限那些看起来像《花花公子》杂志里的女人。”
李奇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布鲁尔又问一次。
“就像我刚才说的。”
“撒谎,莱恩以前是个军人,现在是个佣兵,你才不会去管他五年前是不是杀了不该杀的人,这种人遍地都是。”
李奇没有说话。
“你有很多话没说。”布鲁尔说。
一阵沉默。
“帕蒂跟我说过一件事。”布鲁尔说,“她已经好几天没看到那个新的莱恩太太,小孩也一样。”
李奇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