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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员带着李奇跟波琳下楼到建筑物后面自己的房间，是个地下室。他打开一个档案柜，取出五号公寓的租约。签约时间刚好距离现在一个星期，签约人自称雷洛依·克拉克森，这当然是个假名。克拉克森跟雷洛依是豪斯顿街北侧、西侧公路下来后遇到的头两条街，两者相差只有几个街区。在克拉克森街有家露天酒吧，在雷洛依街有家洗车行。这两家店面中间有家小小的铝制车厢餐厅，李奇在那里吃过一次饭。

“你不看证件吗？”波琳问。

“除非他们要用支票付钱。”管理员说，“可是这个人付的是现金。”

签名几乎难以辨认，社会安全码写得很工整，不过当然是毫无意义，只是随便连在一起的九个数字。

管理员对他的外貌做了详尽的描述，可是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因为跟李奇见到的没什么差别。三十多岁、白人、中等身材、衣着整齐、脸上没有胡子。蓝色牛仔裤，蓝色衬衫，头戴棒球帽，脚穿球鞋，衣帽鞋子全是旧的，但是看起来很舒适。

“他的健康状况如何？”李奇问。

“除了不能说话之外，看起来还不错。”

“他有没有说过已经好久没到城里来了？”

“没有。”

“这个人付了多久的租金？”

“一个月，这是最低额度，可以续租。”

“这个人不会回来了。”李奇说，“你可以打电话叫杂志继续刊登你的广告。”

“那个囚犯后来怎么了？”波琳问。

“活了下来。”管理员说，“活得虽然不好，但是还活着。”

李奇跟波琳从地下室走了出来，往北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喝了杯咖啡。两人坐在人行道上最后一张桌子，李奇的位置跟上两次一样。

波琳说：“他不是一个人。”

李奇没有说话。

波琳说：“因为电话不可能是他打的。”

李奇没有回应。

波琳说：“跟我说说你听到的声音。”

“美国口音。”李奇说，“变声器没办法掩饰说话的口音。而且他很有耐心，很聪明，十分冷静、掌控全局、毫不焦虑。对纽约市地理环境也很熟悉，有可能是个军人，这能从几个说法中听出来。他叫帕克自报姓名，这代表他对莱恩的手下非常了解，要不然就是在校正测谎仪。除了这点之外，我都是猜的。声音扭曲非常严重，可是我觉得他年纪不大，可以听得出有种轻松与灵活在他的声音里。或许身材也不是很高大。”

“像是个特种部队退役军人？”

“有可能。”

“冷静而且掌控全局，像是个主谋，而不是共犯。”

李奇点点头：“分析得好，我也有同感。听他说话的时候，感觉上就是他负责发号施令。”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不是你那个五角大楼的朋友说其中一个死了，我会认为就是霍巴特和奈特，两个人都活着，一起回到这里，一起策划这场绑架。”

“我那个五角大楼的朋友不可能搞错这种事。”

“所以不管是哪个回来，他都有一个新的搭档。”

“还是个他能信任的搭档。速度真快。”

李奇看着对面的消防栓，车流不断挡住他的视线。

“遥控器在这种距离下有效吗？”他问。

“车子吗？”波琳说，“或许吧，这要看不同的车款。为什么这样问？”

“帕克把袋子送过去之后，我听到一声像是车子上锁的声音。我猜他从他的房间里按下遥控器。他在监视一切，不希望钱放在车上却没有上锁，所以钱一放上车就立刻锁上了。”

“很合理。”

李奇稍作停顿：“可是你知道什么地方不合理吗？为什么是他待在那个房间里？”

“我们已经知道原因了。”

“不对，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另外那个家伙？我们知道有两个人，一个会说话，另一个不会，可是为什么叫不会说话的去租房子？只要跟他接触过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忘记他。而观察点的作用是什么？是要用来指挥与监控，随着形势转变，观察者必须发出许多指令跟调整。但这个家伙连手机都不能接，那么格瑞戈出动的前两次，事情到底是怎么进行的？这个人在楼上，他看到格瑞戈停好车，接下来要怎么办？连想拿起电话告诉他的搭档，叫他在下面的春天街预备好都没办法！”

“发送短信。”波琳说。

“什么是短信？”

“用手机传送文字。”

“什么时候手机有这种功能的？”

“已经好多年了。”

“好吧，活到老学到老，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叫不会说话的人跟管理员接洽。”

“我也一样不明白。”波琳说。

“为什么派他担任观测员。如果他在电话另一头负责接听还比较合理，他不能讲话，但可以接听。”

两人都沉默了。

“接下来怎么办？”波琳问。

“步步为营。”李奇说，“你也一起来吗？”

“你要雇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