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毛主席给我斟酒

在毛泽东身边 作者:王震宇


李智盛

毛主席离开陕北的时间是1948年3月23日,离开的前一天,即3月22日,毛主席为中共中央起草了一份《关于情况的通报》文稿,这份文稿的题目并不算很醒目,但有它特殊的历史性意义。就是说,这是毛主席在陕北住了13个年头之后,离开陕北的前夜写的最后一篇文稿。

1947年3月22日下午3时许,毛主席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我进到办公室时,他在窑洞里边散步边吸烟,我一眼就看到办公桌上放着厚厚的一份文稿,没等我说话,毛主席就要我坐在他办公室的椅凳上。我奉命坐定后,毛主席站在我的右侧,然后翻着稿子,一页一页地告诉我他修改过的那些地方,应该怎样抄写。这里我要跟大家说一下,毛主席写稿子的习惯、特点,多半是边写边修改,他脱手的稿子,往往是勾勾画画、增增减减,黑压压一片。这说明他在写稿子的时候是多么用心思考。翻完稿子之后,毛主席还告诉我抄清后他还要修改一遍,然后再送给周恩来、任弼时阅后当晚用电台发到各个解放区、各个野战军。因此,他要我晚饭后把稿子抄好交给他。我拿着稿子迅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正在铺纸要开始抄写的时候,我的直接领导,即毛主席的秘书叶子龙通知我,明天就要离开陕北杨家沟东渡黄河了,西北局和西北野战军的几位主要领导来给毛主席等中央领导同志送行,晚上的宴席我也可以参加。

我听了晚上参加宴席的消息后,当然十分高兴,我想和毛主席在一个宴席上用餐,是毛主席、党中央胜利告别陕北的特殊时刻,我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呢?当时我问叶子龙,为什么说我“可以参加”?他说我知道你手头有紧急工作,如果你抄完了就参加,抄不完就不参加了。在这之前,我虽然在毛主席身边工作,见到毛主席的机会很多,但从来还没和他在一个宴席上用过餐,千载难逢。想今晚我能否参加这次不寻常的宴席就完全看自己的安排了。《关于情况的通报》这篇文稿约4000多字,按我平时抄稿的速度,一个小时也就是1200字左右,抄的速度不可能太快,太快了字迹潦草,我计算了一下,从我开始抄文稿到宴席开始,不足3个小时。此时我急中生智,想出来一个二者可兼得的方法。我的方法是,首先把门倒插,在门外贴上“今晚值班,正在睡觉,不准敲门”的纸条,然后将自己身上的细胞全部调动起来,全力以赴,一定要争取在宴席开始前把文稿抄好。

当我把文稿抄到剩下最后一段的时候,丁农同志(任弼时的秘书)敲我的门了,叫我快些起来,宴席快要开始,只等主席了。我说,马上就去。我把文稿的最后一段抄完后,没有校对,急忙走到餐厅。我推开门一看,在一个两间大的平房里,共摆了三桌,东南角一桌,以任弼时为主,还有西北野战军的张宗逊、王震等几位负责同志以及随中央前委工作的陆定一、胡乔木等几位负责同志,西南角一桌是以江青、叶子龙、刘长明、吕诚华等同志。毫无疑问,我的位子应该是在叶子龙、江青为主的这张桌子上的。我正准备迈步向这一桌走的时候,江青指着我说:“小李,这桌已坐满了,你就坐在你眼前那个位子上吧。”江青这样说了,我才将目光转到眼前的这一桌上,我首先看到的是坐在我对面的满头银发的林老林伯渠。然后从右到左,坐的是周恩来、习仲勋,我的右手边就是毛主席。当时我既激动兴奋,又拘谨不自然。

事后有人对我说,当时我坐在那里,完全像一尊泥胎、木偶,呆若木鸡,十分可笑。毛主席看出来我很不自然,边拿起酒壶边说:“宴席开始,好,我来给大家斟酒。就先给这个年轻人满上吧。”当酒斟到满杯四分之一位置的时候,毛主席停下来,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看我时没有说话,我看他时他也没有说话,他又看看我,我也又看看他。这时我仍没有说话,而且连个谢谢的动作也没有。就在两个人相对的时刻,毛主席说话了,他说:“看来你们年轻人的酒量很大哟,好,给你斟得满满的。”眼看着酒满得溢出了酒杯,毛主席才依次给习仲勋、周恩来、林伯渠等满上酒,最后再给自己满上。此时,毛主席把酒杯举起,面向三个桌子的人,十分高兴地说:“在这全国军事形势大好的时候,我和恩来同志、弼时同志以及其他部分同志,明天就要胜利离开陕北这块根据地了。今天我们喝的是走向全国胜利的酒。好,我们干杯!”我看到毛主席和大家举起酒杯干杯,我也干杯,接着大家边吃菜,边听毛主席精彩的讲话。他谈话的基本内容,也就是我刚刚抄完的那份文稿的内容。当然还有一些讽刺、奚落、挖苦蒋介石、胡宗南在陕北战场如何指挥愚蠢,如何吃败仗的话。他说:“我们主动撤离延安,把一座空城让给蒋介石、胡宗南。我以为他们进驻延安后暂时就不会、也不敢向延安以北进军了。哪个想到他们继续北上清河、绥德,如此愚蠢,把乌龟头伸得长长的,那我就把他的乌龟头斩断!”

毛主席谈话告一段落时,他又开始第二轮斟酒。他发现其他人的酒杯里还有酒,唯独我的酒杯里空空的,这时他把话题又转到我的身上。他提着酒壶说:“看,别人的酒杯里还有酒,就是你的酒杯里是干的,事实证明,你的酒量真的大哟!再满上。”毛主席依次又把大家的酒杯满上。他坐定后说:“再干杯!”这时我想,原来干杯并不是真的把酒杯里的酒喝光,我本来就不会喝酒,更谈不上酒量大,所以我打定主意,第二杯酒决不喝干,结果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被毛主席的幽默和精辟的谈话以及他那潇洒豁达的动作吸引,第二杯酒到嘴边后就又下肚了。更可笑的是第三杯酒我也一饮而尽。三杯酒进到我肚里后,脸红了,头也晕了,我可害怕毛主席再说干杯了。在这个时候,毛主席以关怀而又亲切的口吻,问我是什么地方的人,叫什么名字。我说是陕北神木县人,叫李智盛。毛主席听到我的名字后朗声大笑,说:“啊!原来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的哥哥呀。李德胜,李智盛,不是兄弟吗?”毛主席的话,把三个桌子的人都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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