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灵区草桥乡在灵湖市的城西，从灵湖环保局出发，到达草桥乡也就半个多小时。看着路旁的农田里长着绿油油的小麦，开着黄灿灿的油菜花，李志成说：“这里的农村还保留着原生态，工业文明没有破坏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灵湖市应该感到庆幸！”跟李志成一起出来的，是环境监察支队副队长姚大林，他笑着说：“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看着这儿风景挺美的，可这里的乡长和老百姓可不是这么想的！别的乡镇都在搞工业，都富得流油，他们能不眼红吗？能不心动吗？人是讲实惠的，凭什么人家能招商引资，他们只能抱着土疙瘩？你看，路那边的那块牌子——草桥乡民营工业开发区，他们也在蠢蠢欲动圈地搞开发了，虽然现在还是杂草丛生，但我看早晚啊，这儿也会变成热火朝天的工地，也会变成黑烟滚滚的厂区！”

李志成说：“说真的，作为环保工作人员，我真不愿意看到宁静的农村也冒出来一家家工厂，但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我能理解他们的痛苦和彷徨！靠种庄稼挣的那点儿钱，过日子捉襟见肘，现在的化肥和农药都不便宜，要是遇到水灾和大旱，一年就白辛苦了！现在买什么都贵，还要供小孩读书，生病都看不起，没钱能行吗？当领导的想发展乡镇企业，当农民的想脱贫致富，这是合情合理的，一点儿都没错！但人在饥饿状态下，往往会饥不择食，捡到篮里就是菜，结果，厂子办起来了，环境也被糟蹋了！”司机小张笑道：“既然你们这么理解他们的苦衷，那还去查什么呀？”李志成说：“人啊，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先发展后治理的代价更大，我们是环保执法者，保护环境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不能容忍污染在我们眼前猖獗！”

他们在一个偏僻的路口见到了那个举报者，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脸色有点儿黝黑，头发却很光亮，似乎刚从理发店出来。姚大林说：“你叫孙凤明？举报废旧塑料厂的电话是你打的？”男子点头说：“没错，是我，没想到你们来得挺快，效率很高嘛！”李志成说：“那家厂在哪儿？”那男子用手比划着，说：“就这条路向前，然后朝南开五十米，门口有俩石狮的，就那家厂！”李志成握了握他的手，说：“好，谢谢你！”那男子露出一丝笑意，说：“嘿嘿，谁让它污染呢？你们就该狠狠地查，最好让它关了才好！”姚大林在进环保局前曾当过警察，观察比较仔细，他上车后说：“一般举报者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正气，这个人却有点儿幸灾乐祸，李局长，我看这人也不是正路人！”李志成笑道：“我也看出来了，可能他不是出于对污染的愤慨，而是出于妒富心理才举报的吧？”

车子缓缓地朝前开，看到了那两个石狮子，门口一侧的牌子上写着：永鑫废旧塑料加工厂。姚大林说：“就这儿。”从传达室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伯，看他走路的样子，好像左腿有点儿瘸。老伯上前问道：“你们找谁呀？”姚大林说：“我们找厂里的负责人。”老伯说：“哦，找潘厂长啊，他在车间里吧。你们是来进货的吗？”李志成说：“我们是环保局的。”老伯疑惑地说：“环保局？环保局是干啥的？”李志成笑道：“我们什么都要管，管水，管地，管空气。”老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那不是多管局吗？现在改名环保局啦？”姚大林说：“大伯，你忙你的吧，我们先进去看看！”老伯热情地说：“好，你们进去看吧，潘厂长人好啊，老有朋友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