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史的大幕一经拉开,乱云飞渡的庐山,曾见过多少人间风雨。
1933年夏天,蒋介石在此主持军官训练班研究“剿共”战术。他概括国民党军的作战原则:“战略上取攻势,战术上取守势”。而把红军的作战原则称为:“战略上取守势,战术上取攻势”。还自信地总结道:“凡战略上取守势者未有不败之理”。他的概括没有问题,但他的结论却大错特错了。毫无夸张地说:在战争指导能力上,蒋介石与毛泽东不在一个层次,因而最终的失败者就变成了他自己。
毛泽东的战略守势可以称作战略上的持久战,战术攻势则称作战役战术上的速决战。毛泽东绝妙地勾画出战争中持久战与速决战的辩证关系,解决了中国革命战争中防御与进攻在时间上的矛盾难题,使之成为中国革命战争中积极防御作战不可或缺的重要原则,成为转换敌我优劣形势的基本手段。
1930年,中国的政治形势动荡不已。在南京建立中央政权的国民党陷入激烈的内部权力争斗,各派势力勾心斗角,进而兵戎相见,新军阀混战全面爆发。
中国共产党人则经历了大革命失败后的力量积蓄与发展,重新走向兴旺。武装斗争的星星之火,逐渐发展成为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的燎原烈焰。红色根据地星罗棋布,主力红军发展到约7万人,地方武装发展到3万人。
对这种形势,远在上海的中共中央负责人作出了一个非常乐观的估计:中国革命已经到了大决战的前夜,“有极大的可能转变成为全国革命的胜利”。因此确定了集中红军进攻中心城市、组织全国总暴动的军事计划,要求各路红军“会师武汉”、“饮马长江”。
对这个热血沸腾的军事计划,在赣南、闽西率军苦战的毛泽东却难以激动。他后来评价此事时说“‘灭此朝食’的气概是好的,‘灭此朝食’的具体计划是不好的”。
姚有志(军事科学院战争理论和战略研究部原部长、博士生导师)毛泽东认为:“中国的反动势力,是许多帝国主义支持的,国内革命势力没有聚集到足以突破内外敌人的主要阵地以前,国际革命势力没有打破和钳制大部分国际反动势力以前,我们的革命战争依然是持久的”。他当然知道,“在战争问题上,古今中外也都无不要求速决,旷日持久总是认为不利。”但他斩钉截铁地说:“唯独中国的战争不能不以最大的忍耐性对待之,不能不以持久战对待之。”
“左”倾冒险主义者当然听不进这番话,称毛泽东有着“区域的保守观念”和“狭隘的游击战略”,妨害红军的发展,“路线完全与中央不同”。指责毛泽东等人是“农民意识,在政治上表现出机会主义的错误”,并派出专人到红4军督战,严令部队进攻南昌。
7月,毛泽东、朱德率领新组建的红1军团向南昌推进。中央的指示必须执行,当看到南昌城防坚固、敌军力量强大,红军根本不具备硬攻的条件时,毛泽东派部队隔江鸣枪,以示纪念南昌起义三周年,尔后迅速北上,在国民党军兵力空虚的安义、奉新发动群众、扩大红军,使部队避免了一次可能的损失。
毛泽东不打南昌,决不是消极避战。一旦战机出现,他是从来都不会放过的。在红1军团休整期间,湘军4个团冒进至文家市,立足未稳。毛泽东当机立断,率部昼夜兼程,直扑敌军,速战速决,仅用3个多小时就将其全歼。
周继强(军事科学院原军事历史研究部研究室主任、研究员)中国革命战争敌强我弱的特点,决定了敌人一般总是处于战略进攻的地位,而红军则是处于战略防御的地位。敌人在战略上总是期望速战速决,而红军则要逐步转化敌强我弱的形势,因此必须实行战略上的持久战。要转化敌强我弱的形势,红军必须抓住一切战机,实施战役战斗的速战速决。毛泽东把战略上的“稳”与战役战斗中的“拼”有机地结合到了一起。
在反“围剿”作战中,这一原则运用得淋漓尽致。毛泽东不急不躁,诱敌深入,以一个“磨”字贯穿战略指导,而以一个“快”字指导具体战役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