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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结束“文革”,我拍《原野》(2)

家国光影 作者:周海滨


剧本改编完成后,凌孜将剧本交予曹禺指点。“可是人家不回话,根本不理我们。这个话剧好多年没有地方敢演,只有中戏拍小品的时候才拿出来演。”凌孜说。

于是凌孜找到自己单位中国新闻社电影部的上级领导,中国新闻社副社长兼南海影业公司董事长吴江。当时,中国新闻社只拍纪录片,不拍故事片,“我提出拍摄故事片《原野》,吴江将我军,说给你20万够不够”。而当时,拍摄一部故事片至少需要80万元。

凌孜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回去和著名摄影师、钱壮飞的外孙罗丹商量,罗丹说,“答应”。罗丹就给凌孜出个主意:我们去采景拍一组漂亮的镜头,让他们眼前一亮,就会给我们追加。

“我们第一批就去东北大森林里拍,罗丹那时候拍出一组漂亮的镜头,拍白桦树等秋景,也就是《原野》开头的那个场景,拍好了之后经审查吴江满意了,就说,行!你接着拍吧。”

这是凌孜第一次拍电影,请了著名演员刘晓庆和杨在葆,中新社主创人员只有凌孜等几个人,其他有北影、上影、长影的人,“各单位凑出一部《原野》”。

在《原野》的拍摄过程中,凌孜还收获了爱情,与罗丹完婚。时至今日,凌孜还对丈夫赞不绝口。同时,凌孜与刘诗昆保持着一份最真挚的友谊。

令吴江没想到的是,《原野》前期拍摄真的只花费了23万,“拍得快,3个月,那时候劳务费就省了一大笔钱,不像现在明星要价高,刘晓庆那时候在单位领的是固定工资”。另外,拍摄条件也艰苦,“住在公社的招待所,被子都不知道什么颜色的,刘晓庆是南方人,她还说,这怎么还有虫虫啊?原来是虱子”。

1980年,香港电影界人士荣念增看到这部影片的拷贝,向威尼斯电影节亚洲选片人马克·穆勒做了推荐。马克·穆勒是现任威尼斯电影节主席。1981年,凌孜一人前往威尼斯参加电影节,因为这部片子在某个领导看来是“男盗女娼”,电影局禁止演职人员前往参赛。

马克·穆勒代表电影节将《原野》选入参赛片,这是头一次两岸三地中国第一部参赛的电影。最终获得那一届威尼斯电影节世界最优秀影片推荐荣誉奖。“这是我们国家第一部入围威尼斯电影节的电影。当时亚洲入围的都是黑泽明的,华人这是第一部。”

获奖的《原野》并没有就此进入公众视线,虽然香港票房大获好评,把当时台湾电影金马奖压的没了版面、没了声音,但是依然被审查定性为“只能外销,禁止内销”。

时隔7年之后,《原野》解禁,大量的公众才一睹禁片的真面目。在1988年中国电影百花奖的评选中,《原野》获得最佳故事片奖。

1986年深秋,叶剑英元帅因病逝世。让凌孜遗憾的是,父亲没能看到自己事业上的这次“平反”。

凌孜谈起父亲时说,他严厉起来,很有震慑力。“我小时候还不懂这是为什么,长大后才明白,这是一种 训导 ,为的是让我们永远记住做人的标准、要求和准则。”例如对来客一定要讲究礼貌,要尊重所有人。每次家里来人,不管是司令政委,还是一般客人,告别时,叶剑英都要亲自送到门口,哪怕身体不好,也坚持拄着拐棍送客,而且他要求我们也要这样做。

20世纪60年代凌孜结婚的时候,来了很多客人。这一天非常热闹,待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已是晚上9时多了。“我筋疲力尽地走回屋,还没坐下,父亲突然问我,给没给工作人员送糖果?我说,还没有,已经很晚了,怕大家都睡下了。父亲的脸立刻沉下来了, 大家都凑了钱给你买了礼物,镜子、暖壶 你怎么可以这样没有礼貌! 于是,我立刻拿了托盘,装了糖果挨家挨户去送。”

古语说: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叶剑英就是这样,要叶家的人懂得一个“礼”,要尊重别人。这也让凌孜想起父亲经常讲的一句话:“挺着腰杆走路,夹着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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