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全国动乱局面的形成和升级(5)

历史的见证:“文革”的终结 作者:薛庆超


8月1日,邓小平的秘书和警卫员被调走了。中央办公厅派来了一个新“秘书”。新“秘书”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卓琳叫到他那墙上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标语的办公室,声色俱厉地让卓琳揭发邓小平。卓琳十分从容地说:“小平同志从来不把工作上和组织上的事对家里人讲,我什么也不知道。至于文件,每天看完后,该处理的当天都处理了,其他的都送中办机要处了,要什么,你们自己去翻吧!”

8月5日,是毛泽东写出《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一周年。事前,谢富治和戚本禹到“揪刘火线”进行煽动,建议“群众组织”在天安门广场召开百万人的声讨批判大会。同一时间,在中共中央和国务院所在地中南海,分别在住地组织对刘少奇、邓小平、陶铸夫妇进行批斗。这一天,北京天安门广场举行了数百万人参加的纪念大会,声讨刘少奇的“罪行”。这天下午,中南海的“群众组织”按照“中央文革小组”的部署和戚本禹的直接指挥,分别批斗刘少奇、王光美,邓小平、卓琳,陶铸、曾志夫妇。中南海的“群众组织”冲进邓小平家后,从屋里把邓小平夫妇押出来,由“群众组织”团团围在院子中间。一阵震耳欲聋的“打倒”口号声后,“群众组织”气势汹汹连喊带叫地批判了一通,然后便七嘴八舌乱糟糟地进行质问。邓小平根本听不清那些吼叫,因此也无从回答。他刚刚辩解了几句,话还未说完,便被粗暴地打断。“群众组织”说他态度不好负隅顽抗,接着便又是一阵乱批乱吼。“群众组织”还在院内架上喇叭,把同时在天安门广场进行的批判大会实况放给他们听。批斗结束后,卓琳扶着邓小平走回屋里,看到邓小平脸色苍白,赶紧倒水让他喝,再扶着他躺下休息。事后据目击者说,这次批斗刘、邓、陶,对邓小平,还是最“文明”的。对于刘少奇和陶铸,则残酷得多,特别对刘少奇,进行了残酷的人身摧残。中南海“群众组织”的批斗抄家,说明邓小平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被彻底打倒了。

对于这段历史,邓小平的女儿毛毛在《怀念陈伯伯(陈毅)》一文中,作了回顾:“1967年初,父亲被正式地宣布为‘党内第二号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倒台了。我们的家被抄了,父母在被造反派揪斗之后,又被软禁了。举国上下,都在高喊:‘打倒刘少奇!打倒邓小平!’那时的政治空气,真是紧张而又疯狂。”

在身陷逆境以后,邓小平仍然以他一贯的坚强、遇险不惊、喜怒不形于色而坦然对之。有时,他被迫根据一些“群众组织”的要求,为一些正在受到审查和批判的领导干部写证明材料。看到自己的同志和战友受到不公正待遇,邓小平的心中充满了愤慨和无可奈何。他只有用坦荡的直言为这些战友、部下和同志的清白作出证明。卫生部3个“群众组织”要求邓小平交待是如何重用卫生部长钱信忠的。邓小平于1967年11月3日写出说明:“钱信忠在二野的工作历史关系是很久的。我们,主要是我,对他是信任的。我和其他一些负责同志长期认为,他在主持卫生工作方面是较有能力的。他的外科手术在当时条件下是难得的。他的工作,特别是战场救护工作是努力的。所以我过去对他的总的看法是小毛病很多,但大的方面还好,对战争是有功绩的。钱信忠当卫生部长是总理提出来商量的,我是赞成的,对钱信忠任卫生部长一事,我同安子文(“文化大革命”前任中共中央组织部长——笔者注)没有什么密谋。”邓小平的这个证明材料,表达了对受迫害同志的同情和支持,说明了钱信忠担任卫生部长的来龙去脉,澄清了事实真相。

在“文化大革命”中,凡是被批判被打倒的人,都会被强制参加惩罚性的劳动改造,有些“造反派”甚至用超过人体负荷的强体力劳动来达到迫害和折磨人的目的。邓小平夫妇被关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要劳动改造,却没有什么可干的活。一开始让他们自己做饭,不过没做两天就不让他们做了。于是改为勒令卓琳每天扫院子。刚开始是卓琳一个人扫,后来邓小平自动拿起扫帚,跟卓琳一起扫。从1967年秋天到1969年秋天的两年中,无论刮风下雨,天寒地冻,他们每天都认真地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在单调孤寂的软禁中,扫院子这项劳动成为邓小平每天生活的一项重要内容。除此之外,邓小平就只有坐在屋子里,看书、看报、听广播或者静坐沉默。

一代叱咤风云的英豪,一代治国安邦的英才,一代折冲樽俎的大政治家,竟然只能在每日打扫院子的劳动中消耗时光,这怎能不令人为之扼腕叹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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