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中共中央指示精神,经过充分的思想动员和组织准备,1944年11月10日,这支由三五九旅主力组成的“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独立第一游击支队”(简称“南下支队”),即由司令员王震、政治委员王首道率领告别延安,开始了南征。全支队分编为六个大队(其中第五、六大队是由随军南下干部组成),共约五千人。
11月20日,部队从绥德启程东进,于次日到达黄河西岸的螅蜊峪一带,用两天时间从这里渡过黄河,然后通过山西省离(石)临(县)公路,进入晋绥抗日根据地的吕梁山区。部队继续东进,很快逼近日军占据的同蒲铁路。
怎样通过同蒲路,是一大难题。日本侵略军在铁路沿线及附近地区派重兵把守,还有装甲车日夜巡逻。流经铁路西侧的汾河,西边是50多公里宽的平原。敌人利用汾河这一天然地形条件,在各重要渡口和桥梁两侧都筑有碉堡和岗楼,作为确保同蒲路的天然屏障。越过这道封锁线,才能取道南下。同时,阎锡山在孝义兑九峪一线构筑了工事,防我甚严。经请示中央军委,我军决定绕开阎锡山防区,设法从日军控制的汾阳、平遥地区越过同蒲路,对可能出现的种种困难做了充分的估计和相应的准备。敌有重兵把守,我们部队的行动必须高度机动和隐蔽。地形极为复杂,部队必须尽量轻装。供给部的骡马由27匹减至5匹,全支队的骡马减少一半。王震把从延安带来的被子和毛毯都精减了。战士们把随身携带的许多物品送给了当地群众。
12月4日拂晓,部队主力从雅儿崖出发,走小路翻过吕梁山的最高峰,山上积雪很厚,林梢被雪压得斜倒,道路被雪埋没,脚踩下去,雪到膝盖,前进艰难。6日下午到达阎家庄时,王震在雪地里作通过同蒲铁路的战斗动员。他用关羽过关斩将的典故,生动而风趣地说:“同志们!我们经过几天雪地行军,现在就要过关了。我们过的不是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的关,而是同蒲铁路这一关。今天晚上,我们要走七八十里路,要准备通过五道封锁线:第一道是太原至汾阳的公路;第二道是汾河;第三道是同蒲铁路;第四道是和铁路平行的另一条公路;最后,第五道是日伪军专门对付我太岳军区的一道封锁线,沿山边各交通道口都筑了大量碉堡、岗楼和据点,实际上也是敌人确保晋中平原的前沿阵地。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只过关,不斩将。我们要从敌人的那些像狗牙一样的据点当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插过去。至于那些据点,我们暂且不去动它,相信它的寿命也不会很长了。同志们,你们有没有信心过这个关呀?”指战员们在寒风中齐声回答:“有!”王震又说:“但是,我们也要有斩将的准备。如果敌人出来打我们,你们说怎么办?”应声而起的是震动山岳的回答:“坚决把它消灭掉!”
12月7日下午,部队分成左右两个纵队向东南疾进,进入平川后天已近黑。整个部队处于临战状态,随时准备同敌人厮杀。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片白花花的冰滩。这是敌人为了割断延安与太岳、太行等根据地的陆路联络,扒开汾河的西大堤,放水淹没了这里的万顷良田,使这里的群众无家可归,无田可种。部队走在冰滩上,到处是人和牲口摔倒的声音。部队越过冰滩,跨过汾河便桥,快步走一个多小时,便看到了同蒲路。大家更紧张起来,有的揭开了手榴弹盖,有的打开了枪支的保险机,准备同敌人搏斗。当陈宗尧率领的右路纵队冲上铁路时,从平遥方向突然开来一辆敌人巡逻的铁甲车,接着向我猛烈开炮。这时,王震跃上铁路,指挥前卫部队反击敌人。一时间,手榴弹在敌人的铁甲车四周爆炸,步枪和机枪一齐射向敌人,敌人的铁甲车很快逃走了,我们的部队顺利通过了同蒲路。在这样的条件下,跨汾河,过同蒲,一夜行军90公里,在步兵史上也是罕见的。
部队越过同蒲铁路后,立即向南直插,进入太岳山区的绵上县、沁水县,准备从毛田渡南渡黄河。经过侦察,发现毛田渡上游不远一个拐弯处,正被坚冰封住,形成一座约有两米厚、三四十米宽的冰桥。12月27日,全军意外顺利地越过冰桥,进入河南境内。当地居民高兴地说:“民国十六年(1927年),黄河结过一次冰,此后17年,从来没有封冻过,今年又结了冰了”。他们说,这是“天意要八路军过河,老天爷帮助毛主席!”“你们真是‘得道多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