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好望角和美洲大陆的发现,掀开了人类史前历史的最后一章,这是一场错综复杂而旷日持久的碰撞和争锋,一方是日益发达精细的西方文明,一方则是遍布世界各地的大量的非西方社会。类似的剧情一再上演。一小撮欧洲探险家来了,就像詹姆斯·库克船长(CaptainJamesCook)到了塔希提和新西兰,法国航海家马利翁·杜·弗莱(MarionduFresne)到了塔斯马尼亚岛和澳大利亚。第一次相遇总是带着万花筒般令人目眩神迷而转瞬即逝的好奇,有时这种着迷甚至到了惊人的地步,并经常饱含充满浪漫色彩的刺激和兴奋。有时也会动武,一方掷矛枪,一方开火枪。但有时则是友好的物质交换,用皮毛换取一些廉价的玻璃珠或者其他什么小玩意儿。尽管如此,就双方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
有时,当地人会认为这些神秘的访客是神,就像赫尔南·科尔蒂斯站在特诺奇蒂特兰城门前阿兹特克统治者蒙特苏马(Moctezuma)所认为的那样。新西兰一位年长的毛利(Maori)酋长曾对19世纪一位官员说,祭司告诉他这些远道而来的白人实际上是眼睛长在后脑勺上的灵魂,这显然与库克船长的划桨人面向船尾有关。但是很快,不管这些陌生人出现在哪儿,事实都证明他们不仅不是神,而且是百分之百的人——富于侵略性,好战,而且贪得无厌。
最初的接触总是短暂的。但是很快,大批的欧洲人涌入进来,从事兽皮贸易,整修补给他们的船只,或者寻找黄金。然后传教士来了,试图为异教徒改宗换教,拯救他们的灵魂。澳大利亚成为囚犯的流放地,其中大多数脱逃后四处虐杀澳大利亚原住民。在许多地方,继第一批探险者之后,殖民者潮水般涌入。他们通常是一无所有而渴望土地的欧洲农民,希望在非洲内陆,在不列颠哥伦比亚,在新西兰或者塔斯马尼亚肥沃的土地上寻求更好的生活。
这些人都是些永久居民,他们带着铁器和火器去寻找新的家园和草木繁盛的土地。他们与当地人争夺良田,他们见人杀人遇鬼杀鬼,有时甚至赶尽杀绝,或经常通过卑劣的手段——土地出售和非法贸易获得大型的农庄。当地人几乎不可避免地失去了他们的土地,那些即使没有千年,至少也在许多个世纪里为他们的家族合法拥有的地盘。他们并没有多少选择,只能撤退到偏远的边缘地带,在那里继续保持着先前文化和生活方式的一点点影子,如果他们能侥幸存活下来的话。唯一的选择是让自己接受新入侵者的同化,但即使这样他们也几乎还是生活在边缘,通常被雇佣做农工或家仆。
19世纪晚期的工业革命使得西方文明戏剧性地加速了其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这次革命是人类历史上的又一催化剂,它创造了不仅靠人类的头脑驱动,同时也靠化石燃料推动的工业社会。它激发了对各种原材料的疯狂需求,创造出大轮船和铁路,并引发了史无前例的移民潮,人们从欧洲移民到北美,从亚洲移民到太平洋和北美。近年来大规模的人口变动为大大小小的非西方社会带来了灾难性的影响。
今天,世界上没有哪个地方还保留着完全未被现代文明染指的传统的生活方式。在亚马逊盆地深处,在新几内亚高地,还有一些族群尚未与工业文明形成持久的接触。这些社会处于被灭绝的危险当中,就像在工业文明的血盆大口之下,雨林遭到砍伐,环境被破坏得面目全非一样。但是,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和企图,250万年前发祥于非洲的古代世界已经消失得几近被遗忘,以至于就目前这个程度而言,我们也只能从现代科学研究中对其窥探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