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细细的声音回答着,但我一个字也听不清。
“在哪儿?”
这次这个声音说了很久。
“再说详细点。”
爱玛把电话换到另一边,这下我什么也听不到了。她一边听,一边伸手想看一下手表,结果发现没有。于是她指指我,示意我把手腕伸到她面前。
“不要碰尸体。我一小时就到。”
爱玛挂断电话,掀开毯子,把双腿移向床边。
“绝对不行。”我说着,双手按住她的膝盖,“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你几小时前还不省人事呢。”
“急救医生说我只不过是疲劳过度。我的生理指标都正常。”
“疲劳过度?”就算爱玛精力过人,这也够戗了,“你昏倒在地,差点就没命了。”
“我现在没事了。”爱玛站起来,向前跨了一步。她的腿都没能完全直起来。她闭着眼,靠着床头板,希望自己的身体能使上劲。
“我能行。”她低声抗议。
无须再多说什么了。我抓住她的手,帮她躺回床上,用毯子盖住她的半个身子。
“我还有太多事要办。”她有气无力地反抗。
“没有医生的允许,你哪儿也别想去。”我说。
爱玛眼睛一转,不理我了。
我看着我的这个朋友。没有丈夫,没有孩子。好像连个情人也没有。她有一回提过一个疏远了的姐姐,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目前为止她身边好像还没有一个亲密的人。
“你有朋友能来看你吗?”
“起码有一个连。”爱玛拍掉一个毯子上并不存在的东西,“你以为我是个没人答理的怪物吗?”
“当然不是。”我撒谎了。
这时,一个值班医生进来了。油油的黑头发让他看起来像是从里根当政以来就在值班。他手术服上的一个塑料牌子写着他的名字叫布利斯。
这牌子是不是预示着一种上天的祝福?祝你幸福①?
布利斯开始翻阅爱玛的体检表。
“告诉她我今天不会成为器官捐献者。”爱玛对他说。
“她所接受的治疗会让她变得虚弱。”布利斯转向爱玛,“你不能跑马拉松,但只要你定期去看医生,其他没什么事。”
爱玛竖起胜利的大拇指。
“她正准备回去工作。”我告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