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我马子死后的公元626年,从春到秋,阴雨连绵,发生了大歉收与大饥荒。老人含着草根倒于路旁,婴儿噙着母乳与其母一起死去,强人窃盗到处横行。社会几乎无力恢复生产了。公元644年有人蛊惑群众说,只要在东国的富士川沿河一带祭祀“常世虫”这样一种虫,就可致富与长寿。群众相信了,都争先恐后地捐钱祭虫,酗酒歌舞,引起大骚动。著者注:《日本书纪》卷二二,推古天皇
“三十四年正月,桃李盛开,三月寒,降霜。夏五月戊子朔丁未,大臣(按即苏我马子)薨。(中略)六月降雪。是岁三月至七月霪雨,天下大饥。老者食草根,死于路旁,幼者噙乳,母子均亡。又盗贼大起而不可止。(中略)三十六年夏四月辛午朔辛卯,降雹大如桃。壬辰降雹大如李。春至夏旱”。
《日本书纪》卷二四,皇极天皇三年
“秋七月,东国不尽河边人,大生部多劝村人祭虫曰,此乃常世之神,祭此神者可致富与寿。巫觋等遂诈欺并托神语曰,祭常世之神者,贫人可致富,老可还少。由是,益加劝舍民家财宝、陈酒、佳肴、六畜于路旁,并呼之曰,新财来矣。市井村落之人,取常世之虫置供龛,歌舞求福,舍珍财,未曾有甚于此者,靡费极甚。于是,葛野秦造河胜憎民为之所惑,而打大生部多。巫等大惧,遂停其劝祭。时人便做歌曰:‘太秦,神乎、神乎,闻其来,竟打罚常世之神。’此虫常生于橘树或曼椒。其长四寸余,其大如拇指,其色绿有黑点,其貌酷似桑蚕”。
(据黑板胜美编《训读日本书纪》)一旦社会矛盾尖锐,人民徘徊无着时,经常会发生此类事件的。部民的逃亡与其他形式的反抗也不断发生。
生产荒芜和社会动荡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从5世纪发展起来的天皇和贵族对人民的统治体制即屯仓、田庄和部民制。天皇、皇族和贵族在这种体制下彼此竞相扩充领地与部民,而且将剥夺来的财富都倾注于对外征战和营造寺院等,从不图再生产,只顾加强掠夺就必然会引起这样的后果。社会动荡与人民不满的激化也必然使统治势力内部矛盾尖锐化。继苏我马子之后的苏我蝦夷及其子苏我入鹿,更加致力于扩充领地,甚至还征用天皇及贵族们的部民,还摆出一副自己就是天皇的面孔。于是反对苏我氏的各派势力都集结到中大兄皇子(公元614—617年)和中臣镰子(即后来的藤原镰足〈公元614—619年〉)周围,策划推翻苏我氏。这一矛盾从根本上说,是整个社会体制危机的结果,因此,就不是像过去那样以宫廷势力斗争所能结束的。而在推翻苏我氏之后,再不废除延续下来的天皇、皇族和贵族们的占有部民制的本身,要想控制人民就会更加困难,占有部民的人们会争夺不休,最终也就会导致整个统治阶级同归于尽。那么,废除这种制度后,采取什么样的体制?高向玄理与南渊请安对这个问题的规划是起了很大作用的。他们实地考察过中国唐朝灭隋朝、制定律令,以法律和官僚制统治了大帝国。新罗也仿效唐朝统一了朝鲜。因此,就把“法制齐备的大唐国”定为新国家的模式。事实上,不管是官僚制,还是按户籍组编人民并划区统治,这些新体制的萌芽,在日本也已部分地出现了。
公元645年6月,发生了政变。中大兄皇子们在太极殿(朝廷的办公厅)杀了苏我入鹿。苏我蝦夷放火烧了他的邸宅,烧了《天皇记》与《国记》等,并自焚身死。中大兄等立即令苏我氏拥戴的皇极天皇退位(这是废天皇之滥觞),另立孝德天皇,中大兄当皇太子(后来的天智天皇),中臣镰子与左大臣和右大臣一起成为新设的内臣,两个人掌握了全部政权。随后,又仿照中国的专制君主制,开始制定年号称大化元年。准确地说是称做元号,而定年号则称做建元。元为“元始”之元,意为“开始”,用意是在新的君主治世之初,就同时建立其治世的名号,以显示君主的权威。人们使用元号就表明要服从制定元号的君主。日本所以在此时开始正式确定年号,其意就在于表示作为建元者的天皇是日本全国唯一的最高统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