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用五年的时间,拓展昕鹏装饰业务,扩大影响力;再用五年的时间打造知名诚信品牌,十年后全国范围扩张,二十年内争取上市,做中国最好的家装企业。到那时,我刚好五十出头,光荣退休,买辆好车环游中国!
当初进深化的时候,看到赖三毛、庭有才之流攀附权力,借助资本,窃取土地,白手起家,我真的认为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富人穷奢极欲,穷人穷困潦倒。
费仁从无到有,让人觉得老天还是公平的,好人终归是有好报,只要付出努力,穷人也能创造财富。
费仁以前真的太穷了,十三岁父亲去世,母亲在镇上靠修剪花草挣点钱,把他和他妹妹拉扯大。他平时沉默少言,不善沟通交际,但为人老实,教他说句假话都会脸红,能吃苦,做事也认真。
那年向我借了五千块后,精品店并没有太大的起色,后来儿子出生了,穷得连买奶粉的钱都没有。费仁常利用课外时间,上车站做搬运卸货的临时工赚些苦力钱,维系一家的生计。后来精品店经营惨淡,费仁太太收起店,上汕头开茶叶店去了,夫妻俩从此异地相隔。费仁除了上班,还得兼当保姆带儿子,放假的时候开着摩托车载着上百斤茶叶,一来送货,二来和太太短暂相聚。总之那段时间,一家人的生活很窘迫。
费仁能够从无到有,我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人不可能穷一辈子。费仁还有他太太也时常回忆起那些穷困的往事,言语之间,透着几许沧桑,也饱含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憧憬。我想,穷过的人会更懂得珍惜现在,把握将来。
不久后,费仁真的如他太太说的那样,买下新街的两间店面,而且是整栋楼买下的。他注册了家贸易公司,叫椹桦商贸,椹桦是他儿子的名字。
费仁充分利用两间店面,跟镇上的一个道上老大合伙开了家高档烟酒商行,取名叫椹桦商行,另一个店面费仁太太自己经营金银珠宝首饰。烟酒商行在镇上有好几家,基本上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买卖烟酒是假,融资做高利贷是真,陶治当初起步时,也是做烟酒商行的。
椹桦商行开业那天我没有去,朱亘咏去了,而且喝多了还发酒疯闹事。费仁在我面前把朱亘咏骂了个狗血淋头,说那么多道上的人,要不是自家兄弟,肯定得挂了。
朱亘咏的酒品确实也不太好,喝醉酒失去意识时的状态,和我有些相似,谁都不认识,看谁不对眼就想揍谁。因为酒品不好,后来我喝酒也比较节制,免得闯祸惹事。
朱亘咏自从脱离费仁自立门户后,生意似乎做得也不错,说一个月有十多万的收入。虽然他爱吹牛皮说大话,贪小便宜,但我也清楚别人想从他身上讨到便宜,估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反正只要自己小心谨慎些,高利贷行业的风险还是可控的,也有利可图。
朱亘咏曾问我广告公司做得怎么样,言下之意是利润多少。我实话实说,利润没想象中那么好,只能说细水长流。朱亘咏对正业很不屑一顾,他说有钱绝对不会投资正业,并给我算了一笔账。做高利贷十万块月利率起码得5%,用不了两年就能把十万块连本带利全部回收,世界上没有比做高利贷更赚钱的行业的了。
他的话我从一开始就不赞同,也劝诫过他如果有盈余,还是得分散点资金到正业上。高利贷毕竟风险很高,靠它积累资本,再往正业上转型,这才是长远之计。
朱亘咏听不进我的话,其实就跟我听不进他的话是一样的。每个人对事业有不同理解、不同的主张,这是自然的事。
费仁的椹桦商行开业后不久,朱亘咏按揭买了套房子,还是一百五十多平方米的大户型,位置相当不错。用他的话讲,不想要随便转手就能赚个十万八万的。再后来他又急着想买辆车,算小账想省点钱,费仁就给他介绍了一辆二手的现代伊兰特自动挡豪华型轿车,花了十万块钱。朱亘咏对此沾沾自喜,觉得讨了便宜。
我常骂他是个猪脑袋,十万块买辆二手车,还不如加一两万买辆新车。他对此不以为然,说对车的要求不高,整天开着那辆破车东逛西逛,有时是跑业务,有时就载太太去兜风。
可能是看到朱亘咏买车的缘故,费仁不久后又买了辆现代吉普车,二十多万。感觉就是他想和朱亘咏区别开来。想想也是,两人都做高利贷,费仁的经济实力比朱亘咏高过几倍,座驾自然也不能掉价,丢了面子。
因为都有了车,我和费仁之间的来往比以前频繁了些,偶尔有空就在一起喝点小酒。我和费仁喝酒的场合跟朱亘咏不一样,有时上小菜馆,有时喊几个菜上家里喝。费仁自己开烟酒商行,好酒自然不用说,每次都是喝马爹利蓝带,两人酒量旗鼓相当。
费仁开了烟酒商行后,找校长走后门通融,找个代课教师顶班,停薪留职,学校基本不用去了。每次喝了酒他都笑话这事。他说,每天看着学校里的那些同事,一年到头为了那几千块钱奖金,辛辛苦苦,奋力打拼,真的太不值得,我随便接个业务赚的,还比他们多个零。
费仁喝酒后的状态与没喝酒时有着天壤之别,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说话不用再通过脑子打草稿,说话很顺当,也有条理。都说酒壮俗人胆,费仁也只有喝过酒的状态,还稍有点成功人士的气质,不然跟穷困时没什么两样。
说费仁看不起同事,看不起那些教师,也不是。他对谁都挺好的,一是他本来就是穷人起家的,二是他也需要靠身边这些人融资。那些穷教师、小公务员,工作多年都小有积蓄,谁都有个十万八万的,费仁一开始就是靠这些资源发迹的。但说费仁忘本也确实如此。每次喝过酒他都有些飘飘然,得意忘形,似乎早已忘记当初穷困潦倒的生活。
跟费仁喝酒,唯一不曾听他提过的,就是生意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