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文莱很快就退出了李万生的办公室，转身的一瞬间，他看到李万生十分颓然地靠倒在椅背上，神采全无，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无人之处，最显沧桑。这样一个领雄商界的佼佼者，面对从来没有处理过的子女问题，竟比工作还棘手，完全地不知所措。

他毕竟还是有弱点的。常文莱轻轻地掩上了门，脸上仿佛带着一丝浅浅的不为人察觉的微笑。

慕家宝从李万生的办公室里出来，径直冲到大街上，她睁大眼睛，一路奔跑，一直跑到大厦的阴影无法笼罩在她的身上，能够沐浴到阳光为止。

她抬起头，望向刺目的阳光。阳光虽然温暖，但是，眼泪不争气，已经冰冷无声地划过她的脸颊。

“想要哭的时候，就把脸对着阳光。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即使真的流下来，也不会被人撞见。小宝，要坚强！”

妈妈的话涌上心头，响在耳边。可是这一刻，慕家宝却特别渴望着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坚强的肩膀可以依靠。

他爱过妈妈吗？

不，他更爱他自己！更爱他的事业！

他为什么可以这样自私？

……

天在转，地仿佛也在转。

慕家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摇摇头，仿佛要把脑子里这些纷乱的思绪统统甩开，或者，她只是想要甩干自己脸上的眼泪。

她抬起双手用力地掩了一下脸，再趁势擦掉眼角的泪，然后低下头，认准方向，向前方走去。

前方不远处，有一家航空售票点。

“妈妈，我要回来看你。”她在心里跟自己说。

“韦康，这个时候，如果你能够马上出现的话，那是俘获女人最棒的时机。”鲁健一边远远地尾随着慕家宝，一边打电话给韦康，“女人在流泪的时候，是多么脆弱啊！这个时候，不需要多说话，只要能够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有力的肩膀轻轻依靠，那可抵得过你平时说上一千一万句甜言蜜语。”

“她现在在哪？”

“她刚刚进了街边的一家航空售票点。”

“呃？”

“我跟进去了，看到她正在买从上海飞往昆明的飞机票。”鲁健的声音一下子压得很低。

“几号的？”韦康若有所思。

“就是明天的。”停了停，鲁健轻声问道，“要不要，我给你也买一张？”

韦康一时没有说话，想想，回绝道：“不，不需要。”

“呃？不跟着去么？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啊！！”

“不，我现在还走不开。手头上正忙着华东项目的准备预案，刚刚有些头绪。根据李万生最近一段时期参加的活动，及企业近半年来倡导的新理念，我觉得这次华东项目的主力方向应该是在环保能源方面……”

“嗐，你怎么主次不分啊！这些工作，完全可以交给你的团队成员去做嘛。”鲁健劝他，“而你的重点是——慕家宝！”

韦康闻言有些不悦，紧紧地蹙着眉头说道：“怎么做，我自有分寸。你忘了？我早就说过，这一次A餐是配餐，B餐才是主食。”

“哎，算了算了，随你。”鲁健心中烦躁，放弃再去说服韦康，摇摇手道，“不跟你说了，慕家宝刚刚离开，我继续跟着。”

“等一下。”韦康思忖了一下，“这样，你给我买一张下月4日抵达昆明的飞机票。”

“下月4日？”鲁健嘀咕了一声，“你怎么能够肯定，那个时候，她还在昆明？”

“肯定！我肯定她在。”韦康十分自信地微微一笑，“因为，4月5日是清明节。她回去昆明，必定是因为要去给她的母亲扫墓祭拜。”